第十三章 冤家聚頭
他不僅自身學識豐富，每一件作品都讓人競相購買，還收集了很多作品。
這次畫展便是他的個人展覽舞臺。
走進內廳之後，喬伊發現人比她想象的多，她一邊尋找着主辦人的身影，一邊掃視着周圍的畫作，將作品默默記在心裏。
很快，她在內廳的中央看到了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他與另外幾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談笑風生，那些人頗爲面熟，喬伊隱約認出他們的身份——是這次畫展的投資方。
那麼能和他們相談甚歡的這人，應當就是她在找的主辦方了。
她走過去，彬彬有禮道，“你好，請問是顧先生嗎？”
顧凡墨聞聲轉過身，本想禮貌的回應，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下意識的蹙了蹙眉。
“——是你？”
喬伊也沒想到那個口口聲聲稱自己“碰瓷”的男人便是顧凡墨，她面上依舊平靜，笑的從容淡定。
“顧先生好巧啊，我們還真是有緣分。”
“緣分？你自己找上門來，也算是緣分嗎？”
喬伊察覺到顧凡墨語氣裏的針對，並不在意，從包包裏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不瞞顧先生，我確實是自己找上門的。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喬伊，代表新餘公司和您談一下有關於合作的事宜。”
顧凡墨接過名片，心下了然，他對身邊人歉意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失陪了。”
隨後扭過頭，向前走了幾步，找了一個人相對來說較少的地方，這才道。
“真是抱歉，剛纔那樣說話，不知道你有沒有受傷？如果受傷了的話，我會承擔你的醫藥費。”
喬伊饒是不太通曉人情，也察覺到了顧凡墨再故意避開合作的事情，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想法——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和新餘合作。
但她既然接了這個任務，還是要一試。
喬伊隨手撩了撩耳邊的碎髮，嘴角的笑容恰到好處，自然的避開了合同的事情，“顧先生不用太擔心，說起來我也有錯，當時脾氣有些暴躁，還希望您多多包涵。”
“沒關係，既然喬小姐沒甚麼事情，那我就……”
喬伊的氣質溫婉大方，顧凡墨原以爲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只想着幾句話便把她打發了，不料喬伊自然的接過了他的話，答道：
“顧先生是要繼續參加畫展吧？剛好我也想參觀一下，不如我陪您一起？”
不等顧凡墨說話，喬伊又補充了一句，不讓顧凡墨有任何後退的餘地。
“剛巧我對這方面也很感興趣，還要多請教顧先生您。”
顧凡墨頓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
他轉念一想，此時拒絕倒顯得自己沒有教養，倒不如答應了——他倒想知道這個喬伊葫蘆裏賣的甚麼藥。
點了點頭，顧凡墨答道：“榮幸之至。”
兩人一同向前走着，喬伊一直在默默的注意着顧凡墨的視線，細心的發現他多看了旁邊的畫，她微微一笑，“顧先生喜歡這幅畫嗎？”
顧凡墨愣了愣，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這是一位華僑所作，當時的他已經年過七十，拿着畫筆的手都微微顫抖，晚年的他回憶起年少時大陸的光景與母親的面容，心中感觸頗深，便畫下了這幅畫作。”
顧凡墨並沒有想到喬伊竟然知道這麼多，他接着問下去：“那喬伊小姐怎麼看這幅畫作？”
見顧凡墨起了興趣，喬伊並沒有得意，而是不卑不亢繼續答道：
“因着畫家年老體弱，很多細節處理稱不上完美，但我想正因着這樣，畫作反而更加有着幾分真情。”
顧凡墨沒想到喬伊的見解如此，“喬伊小姐當真是不同於常人，難怪新餘派了你來。”
喬伊與顧凡墨繼續向前走着，她一邊走着一邊答道：
“顧先生說笑了，我只是說了我自己的看法，而且新餘臥虎藏龍，我只是一個小蝦米罷了，不值一提。”
她見顧凡墨正看着一旁的畫作，定睛一看，“我記得這是一位現代畫家，說起來我的家中也有他的一副畫作。”
“哦？不知是哪一個作品？”
“星空與少年。剛好和這個作品呼應，一個是少年，一個是少女。有時候在城市忙碌久了，看一些這樣的畫作，想到了年少時自己勇往直前樣子，心中難免有感觸。”
顧凡墨頓了頓，問道：“但畫家畫下畫作時已是三十多歲，真的能有年少時的情懷嗎？”
“如若是讓青少年欣賞或許沒有甚麼感觸，我想這幅畫作適應的羣衆是我們。正是因爲作家在三十多歲時所作，纔會更加貼切我們的想法。”
喬伊說着，扭頭看向顧凡墨，笑的自信而又明媚：“儘管生活忙碌匆匆，有時也會面臨着壓力與偏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星星在夜空中會閃閃發光，人也黑夜中也一樣，不是嗎？”
顧凡墨這才意識到新餘爲甚麼會派她來，這女人的言行舉止與談吐，確實能吸引到他的注意。
他一直堅持要找到思想與能力與自己高度匹配的合作對象，現在看來，他已經找到了。
“說的不錯。”
男人點頭稱讚。
可這話停到喬伊耳朵裏，她又想起男人對她那句‘伶牙俐齒’的評價。
也不知他是真心稱讚，還是敷衍。
“喬小姐，你也知道我對合作方的要求比較高，所以我們能不能合作這件事，還需要考慮。我會在明天給你答覆。”
聽聞，喬伊眼眸中不着痕跡的劃過一絲讚賞。
這人沒有擺着架子，做事沒有拖泥帶水，她喜歡和這樣的人合作。
“好的，那我就不便打擾了，顧先生，回見。”
禮貌告別後，喬伊轉身離開了畫廳。
可繼續留下看畫展的男人，卻無論如何再不能集中心緒，腦海中總縈繞着方纔女子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
甚至從那稱得上戲劇性的初遇，品出了點……甜？
“見鬼！”
顧凡墨低咒一聲，眼底暗光閃過。
新餘，喬伊……
他要好好查查這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