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西疆，天空飛機翻滾，地面戰車咆哮！
大風颳過，傳來遠處戰場的硝煙和廝殺聲。
一個個軍團通過幾十條浮橋陸續衝向對岸，滾滾混江水已經變成了血色長河！
江岸邊，一個新的軍團已蓄勢待發，他們身着囚服，站的筆直。
一個頭發斑白男子杵着一根破洞連連的褐色大旗站在高臺上，眺望遠方！
突然，軍團萬人齊齊吼道：“混江龍！被人陷害入獄你忘了麼？”
白髮男子猛然轉身吶喊，一人蓋過萬人聲！
“不敢忘！”
“混江龍！被打入西疆敢死營你忘了麼？”
“我不敢忘！”
“混江龍！遠離父母、妻離女散你忘了麼？”
“我永不敢忘！”
“報仇！報仇！報仇！”萬人齊呼，天地變色！
白髮男子混江龍轉身張開雙臂：“敢死營的兄弟們！想不想回去給老父母盡孝！”
“想！想! 想！”
“想不想抱抱媳婦、親親孩子！”
“想！想！想！”
“想不想以後老死在自家牀上？”
“想！想！想！”
混江龍猛揮大旗直指江岸，他大聲嘶吼，壓過了風中的廝殺聲！
“死囚組軍，名爲敢死！
五年征戰，期滿無罪！
隨我過江，踏破敵營！
我們一起……”
“回家！回家！”
一人在上，萬人在下，上下齊呼，聲震山河！
大旗揮動，混江龍一人當先躍下高臺，身後萬人踊躍，跨過大江，攻入對岸……
十日後。
還是此處，江岸邊昔日戰場上已經硝煙散盡，江岸兩邊山頭上，憑空多了許多新墳包。
高臺上。
蒼老的西疆元帥站的筆直，一臉肅穆，身後是一排捧着托盤的士兵。
臺下混江龍打頭而立，敢死營已經縮水一半，傷兵滿員。
老元帥咳嗽一聲：“換裝！”
臺下衆人紛紛脫去囚服，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換上簇新的軍裝，從上到下都是一等兵，按帝國律敢死營服役期滿只能授予最低的軍銜，並且即刻退役，不得拖延。
“授勳！”
衆人授勳完畢，一個個胸前光芒閃閃。
“卸甲！”
衆人紛紛撕下肩章。
老元帥感嘆：“各位！今天是你們穿上軍裝的日子，也是脫下軍裝的日子！
穿一分鐘也是我麾下的兵，以後你們回家，要挺起胸膛，你們是堂堂的帝國軍人！”
“謝元帥！”底下衆人早已淚流滿面，這意味着他們不是以一個死囚的身份，而是一個帝國退伍軍人的身份體面回家！重新作人！
老元帥深吸一口氣：“切記，帝國律，入敢死營期間，音信斷絕！不得內外溝通！
五年了，你們家裏說不定有了甚麼變故，但是要記得，帝國律法高高在上，不可違逆！”
“遵命！”衆人的回覆多了一絲沉重。
片刻後，混江龍隨意走在江邊，低頭沉思，無意中走到一個墳包處，嘆一口氣，將胸口的一枚勳章掛在了墓碑上，勳章精雕細琢，鑲金嵌玉，上面刻着四個大字——踏破千軍！
“那可是帝心鑽石盤龍勳章！軍人的最高榮譽！五百年來你是第一個活着拿到勳章的人！”老元帥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
“再好的勳章能換回這些人的性命麼？能換回這五年的光陰麼？”
“你想好了？你已經名動九州，簡在帝心
你現在從一等兵做起，一年後也肯定能接我的班。
大好前途，何不留下？”
混江龍摸摸斑白頭髮，搖頭低聲道。
“我一個廝殺漢，打了五年早打累了！
父母妻女都在，我的仇人也在！
吾愛吾恨俱在，我想了他們五年，
想的頭髮都白了，等不及了。”
老元帥嘆一口氣：““既然你已下決心退役，陛下特旨開恩！
監察廳閒職，行省級待遇！
敵方財產繳獲許你自取五分之一。
在你家鄉那邊我也安排好接應的人手了！”
“謝陛下！謝老帥！”
許久，元帥已經離去，十幾個人圍了上來。
“龍將大人，我們準備好了！”
混江龍轉身：“謝謝諸位兄弟！”
衆人急忙跪下，五體投地。
“龍將大人，我們都是孤魂野鬼！您救了我們那麼多次，我們的命早就是您的了！”
“混江龍，龍將……五年了，我都快忘了，我的名字是江無恨！
無恨！我的恨意如這濤濤混江，混江不空，恨意不滅！”
——
臨江市上空。
幾十架各種樣式的飛機在空中盤旋久久不能降落。
地面所以的飛機被清出了跑道。
機場內外準備登機和接機的人羣密密麻麻，躁動不安。
“怎麼回事？爲甚麼不能降落？”
“會不會是甚麼大人物啊。”
“我剛纔看到好像來了好多大官的車呢！”
一個不起眼的軍隊老式螺旋槳小飛機從場外低空進入降落。
跑道上早已守候多時的十幾位男子急忙一擁而上，身後是幾排官車。
機艙門打開。
一個穿着舊軍服的男子冷冷站在那裏。
“龍將大人不喜歡搞這麼大陣仗，他早已經坐火車到了！
各位請回吧，大人到時候會抽空接見你們的。”
十幾個頭腦面面相覷，無奈只好向機艙上的男子獻上名片及備好的禮物。
——
江無恨穿着一身洗的發白的部隊常服，揹着一個大大的軍用包裹，呆呆的盯着破舊的防盜門。
戰場上摧營拔寨，不畏衝鋒陷陣的龍將此時卻雙手發抖，不敢按響門鈴。
“你找誰？”一個青年剛好從裏面出來。
“你是……阿印？我是你大哥啊！”江無恨看着長大成人的江印，不由心中感慨萬千!五年前江印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大哥？”江印驚呆了！眼前這個男人斑白了頭髮哪裏有大哥的一點影子？
戰場上流血不流淚的江無恨覺得自己眼眶立刻溼潤了！
江印一把拉着他的手就進門。
“媽，我大哥回來了！”
江無恨踉踉蹌蹌被拖進家門，如牽線木偶！
一進大門，江無恨臉色大變，渾身顫抖！
方桌正中央擺着養父的黑白照片，上面掛着白色絹花。
“是無恨回來了麼？”一個蒼老的女人走出來，江無恨見養母雙手向前，在空氣中摸索着甚麼，眼睛已經瞎了。
“媽，是我，你的眼？”江無恨眼眶欲裂！急忙上前。
江母上下仔細摸着他的臉，渾身顫抖！
啪！
她突然抬手結結實實給了江無恨一記耳光！
“兒啊，你還知道回來？”
“媽！”江無恨已經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我爸他……”
“回頭再說！阿印，快帶你哥去王家，決不能讓你嫂子今天訂婚！”
“哪個王家？”江無恨大驚！
“就是你的好兄弟！王福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