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爺爺？
老頭的手乾燥而又溫熱，大家都是同性，這麼又握又摸的，讓宋逸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不着痕跡地縮回了手，一臉警惕地看着這個充滿活力的老頭。
“爺爺！”李雯叫道。
“您就是妙手神針李老？”一聲爺爺，把宋逸的魂也叫了回來。
“甚麼神不神針的，都是別人瞎說的！”
李修水笑呵呵地道，眯着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宋逸，那目光，充滿了探究、渴望、親近，像極了熱戀對視的眼神，讓宋逸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顫，再一次猜測起，這位活力十足的老爺子，是甚麼取向來。
“而且，我看小兄弟的手法，應該是第一次這種針術吧，第一次施針，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在你面前，我哪裏好意思自稱神針喲！”
“不敢不敢，是晚輩瞎胡鬧了！”宋逸趕緊道，下意識地，離這老頭再遠一點。
李修水好像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那紅潤的臉上笑意更濃，再進一步，拉起他的一隻手道：“小兄弟，我看你行鍼生澀，但是傳承神妙，不知道你師承哪家啊？”
“沒，我沒師承！”宋逸的手，被老頭溫熱手緊緊地攥着，一臉彆扭地想要抽回手，偏偏這老頭握得緊，急得宋逸想要打人。
旁邊的李雯，如同剝了殼的鵝蛋一般的嫩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搖頭道：“不可能，這種神妙的醫術，不是靠着書本自學，就能學出來的，你撒謊！”
“真的，我只是醫學院的學生而已，李老師的課，我還聽過幾次，對我啓發特別大！”宋逸一臉認真地道。
心下卻暗道，自己有奇特的透視能力，這種事太駭人聽聞了，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還是埋在心底算了。
“醫學院？”李雯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做爲客座教授，李雯也關注過醫學院裏幾個好苗子，但是，沒有眼前這個小夥子。
李修水向究根問底的孫女擺了擺手，緊緊地拉着宋逸的手道：“不知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我叫宋逸，您叫我小逸就行的！”宋逸說着，抽了抽手，結果還是沒抽出來，這老頭攥得忒緊。
“小逸吶，我就倚老賣老地說一句，你的醫術高絕，是我老頭子平生僅見，但是呢，還顯得有些生澀，如果有個地方歷煉一下的話，最好不過了，你看我這醫館怎麼樣？”
李修水說着，用更加渴望的目光盯着宋逸的眼睛，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宋逸的心中，像是被用大錘狠砸了一下，幸福不要來得太突然好不好，腦海中那些神妙高深的醫術，以後就有地方實踐了，而給嫂子治療用的藥，也有着落了！
正當宋逸發愣的時候，剛剛喝完藥的林老就笑着道：“小夥子，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趕緊答應下來，你就沒看出來，這個老傢伙起了愛才之心，一門心思地想收你爲徒嗎？就算是你的醫術玄妙，但是醫道一途，沒有先行者領着，會很難走的。人這輩子啊，只要碰到機會，就要緊緊地抓住，一旦錯過了，下一次，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嘍！”
“嘿，你這個老傢伙，怎麼就沒死在這裏呢，要你多嘴！”
李修水的笑罵，算是徹底地暴露了他的心思。
宋逸反倒有些猶豫了，以自己的天賦條件，似乎只需要一個實踐的地方而已，真的需要拜師嗎？
似乎看到了宋逸的猶豫，李修水趕緊道：“拜不拜師的另說，如果你有難處的話，咱們可以結爲異姓兄弟嘛，相互交流醫術，也沒有誰傳授這一說，你看可好？”
李修水這一句話，把這醫室裏所有人都給震了一下，那個中年人，更是嘴張得能塞進雞蛋去了，李老的腦子，該不會是進水了吧，這個小子，有二十沒有？
李雯那張如同剝皮鵝蛋一般白嫩的臉，現在已經變成鐵青色了，真要是結拜成了兄弟，這個學生，自己該叫甚麼？師爺嗎！
林老捧着藥碗，笑呵呵地道：“李修水你這個老不要臉的，連結拜兄弟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也不想想，會給孩子造成甚麼樣的衝擊，要我說啊，人家孩子對拜師心存疑慮，跟你結拜又有壓力，你不如把他請到你的醫館坐館，先以同事的關係交流着嘛！”
“嘿，你這個老傢伙，怪不得心脈受損呢，心都成七竅的，不受損纔有鬼了！”李修水笑罵道，然後又向宋逸急切地問道：“老不死的這個提議，你覺得怎麼樣？”
“好好好，太好了，我真是……”
宋逸說着，趕緊抽回了手，一個老頭子的手，有甚麼好摸的。他突然想起，剛纔忙着救人，卻把給嫂子抓藥的事給忘了。
見宋逸欲言又止，李修水連忙打發走了工作人員和下屬，房間裏就只剩他和宋逸、林老、李雯四人。
李修水這才問道：“小逸，你醫術這麼好，又獨自來醫館，是想抓藥吧？”
“沒錯，我就是來找藥的。”宋逸連忙點頭。
“哈哈，那你真是來對地方了！”李修水笑道：“說說看，你都需要甚麼藥？正好我也好多年沒抓過藥了，今天就幫你抓一回，試試手還準不準。”
“我這個方子裏的幾味藥材，還真挺罕見的。”宋逸說道：“紫地根、黃龍尾，雲姜和海生英。不知道這四味藥材，您這有沒有？”
其實宋逸還需要很多其他藥材，但那些都是常見的老參、靈芝之類，也就不值一提了。
“這四味藥材，都是罕見的寶藥啊……”
李修水頓時面露難色，思索着說道：“紫地根，我這湊巧有一株，是我十四年前偶然從一個藏藥世家，用很多名貴藥材換來的。另外，我知道靖海的楊家收藏有一些雲姜，是他們的傳家之寶，至於黃龍尾和海生英，我也只是有所耳聞，卻從未見過。”
說到這，李修水停頓了一下，有些尷尬的說道：“沒想到你需要的四味藥材，我御康坊只能拿出一味，實在有些丟臉。這樣吧，你今天救了老林一命，這傢伙是我老兄弟，所以那株紫地根，我就送你做診金了。靖海楊家的雲姜，我幫你聯繫一下，看他們是否願意讓出一些，至於其它兩味，我再盡力幫你打聽打聽。”
連御康坊都只有一味，宋逸是知道這四味藥材集齊有多困難了。“那株紫地根，您先幫我保管吧，等其它藥材備齊了，我再來取。”
“正該如此。”
李修水點頭道：“紫地根離土即爛，見光則死，我會繼續悉心照料，等你隨時來取。”
“那我先多謝您了。”
找藥的事有了一些眉目，估計嫂子在樓上也等很久了，宋逸不再耽擱，當即告辭離開。
看着宋逸風風火火地走了，林老笑眯眯地對李修水道：“恭喜你這個老不要臉的，尋到了璞玉啊！”
“哪裏哪裏！”李修水嘴上客氣，但是臉上的得意，卻怎麼也掩不住。
徒弟拜師父難，但是，師父要找一個好苗子做徒弟，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林老把話頭一轉，打趣道：“可惜，人家卻並不想做你的徒弟，我還你想和他結拜兄弟都費勁！”
李修水的臉一下子就難看起來，擺着手道：“你個老不死的，沒死就趕緊滾蛋，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兩個老頭打嘴仗，旁邊的李雯卻在靜靜思考。
身爲女子，繼承了爺爺一身醫術，號稱素手聖針，但是，爺爺壓箱底的鬼門閂卻沒有學到，用爺爺的話來說，鬼門閂本脈生死絕學，非男子不得傳授，非關門弟子不得傳承！
女子又怎麼了？醫術上自己比哪個男人差了？但是，面對老古董一樣爺爺，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倒是這個宋逸，或許是自己的突破口呢！李雯變得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