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無辣不歡。”我說。
“一般來說孕婦不都是有偏向性的口味，大部分都特別喜歡喫酸的，要不然我給你點一個番茄鍋？”
我最討厭番茄了，從小就不喜歡喫番茄。
外婆總是說番茄有營養，喫完臉紅撲撲的，然後她親自下廚的時候就會做番茄炒蛋給我喫。
誰不知道她只會那道菜。
難得容衍開金口跟我嘮嗑，丟給我的臉我得撿起來再說。
“可以，點個鴛鴦，一半辣一半番茄。”
“辣要幾成？”
“極致，死在火鍋店的那種。”
他點了鍋底，脣角帶笑：“酸兒辣女，你都佔全了。”
他知道的還真不少，我咬着筷子等着鍋子上來。
一鍋紅彤彤的鍋底上來了，左邊的是番茄鍋，像是煮了一大鍋的番茄醬。
右邊的是我最愛的麻辣鍋。
喫火鍋不喫麻辣鍋還不如不喫。
我的小筷子頻頻伸向麻辣鍋，第三次伸向的時候筷子被容衍給夾住了。
“你愛的番茄鍋。”
我勉爲其難夾了一筷子，酸的我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
他留意我的表情：“不喜歡？”
“喜歡極了。”我從容不迫地微笑：“簡直愛在了骨子裏。”
“愛就多喫一點。”
然後，他全程喫麻辣鍋，讓我喫番茄鍋。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想借着番茄鍋看看我是否真的懷孕了。
誰告訴他孕婦就一定愛喫酸的？
我恨死番茄鍋了，再好喫的食材放裏面涮一涮，就會變得特別可怕。
容衍點的太多，可怕的是我們居然都喫完了。
沒想到平時喫的那麼清淡的容衍喫起麻辣鍋也特別兇殘。
我要的變態辣，他喫的眉毛都不動一下。
我極度懷疑他的面部神經真的壞掉了，做不出任何表情來。
我喫的肚子圓溜溜，去洗手間裏溜了一圈，打掃衛生的阿姨叮囑我：“小心地滑，別摔着了。”
感情她真把我當孕婦了。
我從洗手間裏出來，容衍已經買好了單。
“你送我回去。”喫飽了我要睡覺。
“你的衣服不合身了。”他看我一眼：“帶你去買孕婦裙。”
“好。”我一口答應。
容衍在懷疑我，從喫飯到買衣服都是在試探。
小兒科的試探，他放招我就接招唄。
我跟容衍去逛孕嬰店，可能我們太年輕，店員們都不過來招呼我們。
容衍給我挑了一件孕婦裙，粉色蕾絲花邊，看不出他還有少女心。
大姑娘我自從有自主意識之後我就沒穿過這麼粉嫩的顏色。
“我不喜歡。”我說。
“衣服穿來是給別人看的，你喜不喜歡不重要。”他把衣服丟在我身上：“去試。”
他對白芷安就從來不會這麼專制，我把衣服又丟還給他：“我要那件黑色蕾絲。”
“那件不適合你。”他冷笑。
“適不適合我自己我比你更清楚。”我也冷笑。
店員們圍着我們站了一個包圍圈，看戲看的入神。
“不如這樣，小兩口也別吵了，兩件都買下來唄！”一個店員說。
她倒會做生意，沒道理我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最後是容衍讓步，我買下了那件黑色蕾絲孕婦裙。
說是孕婦裙，但並不寬大，我喫的太飽肚子圓溜溜的，挺起肚子看上去真的有點像孕婦。
店員一個勁地誇我們：“小兩口長的多俊，孩子生下來肯定漂亮。”
我跟容衍笑：“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可以挑嗎？”
“當然可以，我事先跟送子觀音講，你喜歡男的就讓她送男的給我們，喜歡女的就讓她送女的給我們。”
我說的不是人話，容衍應該是自動過濾了。
他開車載我不像是往他家的方向，我從今早出門到現在都沒回去，在外面浪蕩了一天疲憊的不行。
“送我回去睡覺。”
“還沒天黑。”
“誰說沒天黑就不能睡覺？”
“去一個地方。”他將車停下來，我探頭往外面看看。
鄭嘉和大律師行。
難不成，他要帶我去離婚？
因爲他看穿我是假懷孕所以要跟我離婚？
不過，真要離婚就直接去民政局好了，來甚麼律師行。
我們那點財產用不着麻煩人家律師。
他跳下車，我正在解安全帶，他居然很紳士地打開車門扶着我的胳膊下車。
“小心點，留心臺階。”他溫柔又溫柔。
非常詭異，詭異到了極點。
我們走進律師樓，前臺小姐看到他笑成一朵花：“容先生，鄭律師在裏面等您。”
他推門進去之前，我拉住了他的手：“你最好告訴我等會會發生甚麼，我好配合你。”
“你這麼聰明，臨場發揮最適合你。”他眼中的笑意令我着真的很想打死他。
從來只有我耍人，沒有人能耍我。
等會我就出去戳爆他的車胎。
我跟他一起走進去，房間裏面辦公桌後面坐着一位年逾五十的男人，穿着灰格子的襯衫和棉麻西裝外套，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花白的頭髮。
看來他就是鄭嘉和律師，聽名字我還以爲是個年輕帥哥。
我很失望。
“鄭律師。”容衍走過去跟他握手：“希望我沒遲到。”
“沒有，很準時，一分都不差。”鄭律師很謙和地笑。
“這位是我太太。”容衍居然跟他介紹我，然後很體貼地拉開椅子扶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讓我坐下。
其實就算我真的懷孕了，現在也不必這麼小心。
他這副樣子演的成分居多。
我好像明白了一點點。
我跟鄭律師笑笑，容衍在我身邊坐下，將今早我們剛領的結婚證遞過去：“還沒來得及準備喜糖。”
鄭律師接過來翻開看了看，連連說：“恭喜恭喜。”
“我是來籤外公的遺囑的。”容衍說。
“可是，容老先生的遺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一條...”
容衍又掏出一張紙遞給了鄭律師，我側頭看了一眼。
看到了一幀黑乎乎的圖畫，哦，是我的化驗結果單。
我明白了，難怪容衍在白芷安面前沒戳穿我。
難怪容衍今天對我這麼親切，又是喫火鍋又是逛商場的。
難怪他要跟我結婚。
其實，他根本就知道我是假懷孕。
他早就知道他要拿到遺產的條件是結婚生子，所以我送上門來他也就順水推舟。
這個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