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寧一轉頭，那手便抽了回去，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十分帥氣又帶着幾絲邪魅的臉，他眼底帶着幾分關心。
“安寧，你沒事吧？”
霍安寧這纔回過神來，趕緊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沒事。”
“動手打女人，何家就是這種家教麼？”
男人抬眸看向何旭明，陰森的目光像是要殺人。
“鬱……鬱少。”
何旭明的聲音有點結巴。
安城有兩個人不能得罪。
一個是喜怒無常的歷七爺。
還有一個，就是從上京來安城，美其名曰進行歷練的鬱江寒。
鬱家權勢滔天，在上京一家獨大，可是這繼承人偏偏不在上京待著，跑到安城來享受“人間疾苦”。
“道歉。”
鬱江寒的脣一開一合，吐出兩個字。
何旭明臉色漲紅，沒想到霍安寧還有鬱江寒撐腰，他今天可真是踢到鐵板了。
但是讓他當着這麼多人給霍安寧道歉，他以後還怎麼在安城混？
他咬着牙，盯着霍安寧，雖然沒有看周圍，但是他清楚的感覺到，那些人嘲笑自己的目光。
“不道歉也可以。”
鬱江寒突然又勾了勾脣，單手落進口袋，摸出了手機，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按了按。
“那我就給丁楏打個電話，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不要！”
何旭明趕緊出聲阻攔，他不怕他爸，也不怕他媽媽，就怕這個外公。
媽媽疼愛他，從來不捨得責罵他，爸爸聽媽媽的話，媽媽說往東他不敢往西，所以他也不敢教育自己。
唯獨這個外公，打起人來不要命，媽媽也不敢攔着，這事要是讓外公知道——尤其是從鬱江寒的嘴裏告訴外公，那外公一定會扒他一層皮的。
幾番思量，他已經做好了選擇。
何旭明對着霍安寧彎下腰。
“霍二小姐，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麼？”
霍安寧看着他。
何旭明咬着牙。
“那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跪下，道歉。”
霍安寧一字一頓，聲音冰冷。
從小跟着爸爸哥哥學習經商之道，她太清楚這世上的人情冷暖。
更明白甚麼叫借勢。
何旭明不是因爲她纔對她道歉，也更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才道歉。
而是因爲鬱江寒。
因爲無論是何家，還是丁家，都惹不起鬱江寒。
她其實也沒想到鬱江寒會出面，但是他既然出面了，她就要借勢借到底。
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霍家倒了，她也不是甚麼阿貓阿狗都能來欺負的。
“你……你這是仗勢欺人，你別太過分，做人還是留一線的好。”
何旭明怒視霍安寧。
“我就是仗勢欺人，你有問題？”
霍安寧抱起肩膀，如果鬱江寒不出現，她可不相信何旭明會好心的對她留一線。
鬱江寒盯着何旭明，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氣勢上已經呈現逼迫之勢了。
何旭明被鬱江寒看得心悸，眼一閉，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霍二小姐，對不起。”
霍安寧勾了勾脣，臉上展現出滿意的神色。
“何少，看你誠意這麼足，就不讓你磕頭了，今天的事，希望你牢牢的記在心裏。”
何旭明咬了咬牙，沒再說話，他盯着地面，眼底怒意翻騰，今天的事，他的確會牢牢的記在心裏，總有一天，會讓霍安寧加倍奉還。
鬱江寒的目光終於從何旭明的身上離開，拉着霍安寧的手腕就向二樓走去。
“怪不得這霍二小姐不追着七爺了，原來是扒上了鬱總啊。”
“上京鬱家比歷家那還是要再上一個臺階的，她這是賺了。”
“就是，以前七爺對霍安寧可是從不理睬的，現在這顯然是被鬱總當了心尖寵。”
“嘖嘖，沒想到霍家倒了，這霍安寧倒是飛上枝頭了。”
“誒呀，剛纔霍二小姐來找我，我不該擺臉色啊。”
“……”
人羣中議論紛紛，根本沒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何旭明的身上了。
霍安寧被鬱江寒拉着走到了二樓的陰影處，還不等她出聲道謝，便見鬱江寒甩開了她之後，從口袋裏抽出一條手帕，嫌棄地擦了擦手。
她詫異地看向鬱江寒，卻在他臉上看到更濃郁的嫌棄和厭惡。
“霍安寧，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以後少出來丟人現眼。”
霍安寧眼裏星星點點的光芒慢慢地沉寂下去，她緊緊地抿着脣，沒有說話。
只是鬱江寒卻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扣在了剛剛被何旭明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瞬間瀰漫上來。
“以後記得夾緊尾巴做人，沒了霍家，你甚麼也不是。”
“江寒……”
霍安寧的眼裏瀰漫上水汽，外人怎麼看她她都不在意，可是鬱江寒不同啊，他的任何一點情緒，都深深的影響着她。
“江寒，你在這裏啊。”
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卻也沒有走近，彷彿是故意要給他們留下空間一樣。
鬱江寒收回手，再次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後順手把手帕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的動作深深地刺痛了霍安寧的眼睛。
那女人這才走過來，挽住了鬱江寒的手臂。
“我剛從洗手間出來，你就不見了，找了你好半天呢。”
“遇上點麻煩，抱歉。”
“我見到了我爸爸的幾個朋友，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好。”
“……”
聽着聲音越來越遠，霍安寧的心疼到了麻木。
她有心借鬱江寒的勢，是因爲她知道鬱江寒不會拒絕。
只是大概那男人是沒有心的吧。
前世爸爸和哥哥知曉她的心思，總是會邀請鬱江寒到家裏來，爸爸和鬱家有些淵源，所以鬱江寒也不會拒絕。
他應該也明白他們的意思的，可是從沒有說破。
她也不敢說破，因爲她知道，自己隨時都可能會離開人世，她不想成爲任何人的負累。
鬱江寒經常陪她坐着，一坐就是一下午，只是往往一下午兩個人都不會說上一句話。
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只要看着鬱江寒，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有時候也想，鬱江寒會不會說出那句話，哪怕是敷衍，哪怕只是爲了讓她瞑目。
可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
或許那時候便只是因爲長輩的關係，鬱江寒不得不陪着她，甚至都一直沒有找女朋友。
而現在……他這麼快就有了新歡。
他說自己是麻煩，或者，以前對他來說，自己也同樣是麻煩吧。
她的腳步有些踉蹌，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很狼狽，想要去洗手間躲一躲。
剛走了幾步，手腕就突然被人抓住，力氣大的可怕。
她抬起眼，便對上歷少霆帶着幾分慍怒的眼眸。
“霍二小姐爲了引起我的注意，真是越來越不遺餘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