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際科技年度發佈會上,我本想當衆宣佈和女友總裁的關係。
她多年未見的初戀從觀衆席站起,傲然開口:"安安,我終於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了。"
女友沈安寧沒有任何解釋,反而微笑着擁抱了他,向所有人介紹道:"這位是林墨,將擔任我們最新量子計算機項目的首席科學家。"
臺下掌聲雷動,所有人都在祝福這對璧人。
沈安寧看我面無表情,連忙使眼色。
"程逸,別擺着張臉,你有意見?"
我輕輕點頭,當場將首席科學家的工牌扔進垃圾桶:
"當然有意見。既然林教授這麼優秀,不如趁今天把婚禮也辦了,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1.
看着我將工牌扔掉,在場同事都驚呆了。
畢竟這些年,我爲量子計算機項目幾乎耗盡了所有心血,甚至落下了不少病根。
但很快,大家似乎都明白了甚麼,紛紛對我豎起大拇指,說我心胸寬廣。
只有臺上的沈安寧,眼神陰沉得可怕。
面對她的目光,我已經懶得解釋。
沈安寧最厭惡辦公室戀情,和我結婚五年,從不對外提起。
我多次請求公開關係,她只說身爲總裁要以身作則。
她承諾等量子計算機研發成功就會告訴所有人,現在卻把我的一切都給了別人。看着衆人對林墨投去欽佩的目光,沈安寧終於忍不住開口:
"程逸,你又在鬧甚麼?"
我淡淡一笑,
"寧可錯過千次機會,不願辜負一個人。"
付出真心,卻不敵他人一句話。我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這次研發成功,是我廢寢忘食的心血,是我發動所有人脈資源,纔在短短三年內突破了量子計算的核心難題。
我無數次在實驗室昏倒,才換來她今天的風光。
現在我對她心死如灰,自然不會再爲他人做嫁衣。
雖然項目已近尾聲,但就憑林墨那種只會紙上談兵的學院派,再給他五年也未必能完成我剩下的工作。
走到地下車庫,我騎上沈安寧"大發慈悲"給我買的電瓶車。想到這裏,我不禁苦笑。
五年來,公司財務大權都在她手裏。我提過很多次想買輛車,卻總被她一口回絕。
"公司已經有配車了,何必再浪費錢?你就非要攀比麼?"
可結婚五年她以避嫌爲由,從沒讓我坐過她的車。
我無怨無悔,只當她是爲公司着想。直到林墨回國第一天,她就給他配了輛保時捷,我才明白。
一切不過因爲她心裏沒有我。
我心如死灰,正準備離開,一輛嶄新的保時捷卻擋在我面前。
林墨搖下車窗,滿臉輕蔑。
"程逸,就你這副窮酸樣還想讓安安承認你?真是可笑。"
"還好今天安安宣佈的是我,要是你,豈不是讓整個科技圈都笑掉大牙。"
他高高在上地嘲諷着。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激怒我再裝可憐,挑起沈安寧和我的矛盾。
過去我和她的爭吵,幾乎都是拜他所賜。如今我懶得再理會。
下一秒,沈安寧追了出來,林墨立刻故意打方向盤撞上旁邊的立柱。
"程逸哥,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在這裏。"
"我知道這次搶了你的風頭你心裏不舒服,但你也不該故意擋我的路啊。要是出了事,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他迅速下車,假惺惺地向我道歉。
我懶得糾纏,想騎車離開,卻被沈安寧一腳踹翻在地。
"想死就滾遠點,別來騷擾阿墨!"
只要她多看一眼監控就知道是誰在說謊,可她偏偏不看,這一刻我心死如灰。
林墨假裝扶我,我不耐煩地推開他,他立刻做出委屈的樣子摔倒在地。
拙劣的演技,可偏偏有人就喫這一套。
沈安寧先是毫不猶豫地給了我一巴掌,隨後心疼地將林墨摟進懷裏。
接着闖了好幾個紅燈把他送去醫院。
看着這一幕,我想起去年爲拉項目投資,應酬到胃出血,她卻只是讓助理給我送了瓶胃藥。
我苦澀一笑,扶起電瓶車回家。
深夜,林墨更新了朋友圈。
"受傷也是福,有人照顧真好。"
配圖是沈安寧親自給他餵飯,笑得溫柔。
我面無表情地評論:百年好合。
下一秒,沈安寧就打來電話,我以爲她要責怪我破壞氣氛。
沒想到她輕聲細語:
"程逸,阿墨就是這個性格,等他適應了工作環境,我就和你公開。"
"首席科學家只是個虛名,項目還是你來帶,背後都聽你的。"
我冷淡地嗯了一聲。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套把戲我已經吃了五年,現在,膩了。
見我情緒不對,她沉默片刻,最後說:
"抽屜裏給你準備了禮物,就當補償,別鬧了好嗎?"
我打開抽屜,拿出精美的禮盒,上面清楚地寫着:送給阿墨。
原來是給別人準備的,難怪她這麼心虛。
我沒再說甚麼,直接掛斷電話。
連拆都懶得拆,我把禮盒扔進垃圾桶。
然後拿出手機,給一直在挖我的藍星科技打了電話。
"我考慮好了,下個月就能入職。"
2.
藍星科技作爲全球頂尖的量子計算企業,這些年不斷向我拋出橄欖枝。
一次比一次開出更優厚的條件,但我爲了陪在沈安寧身邊,從未動搖過。
電話那頭,生怕我反悔,直接許諾研發副總裁的位置,還有期權、別墅、豪車一應俱全。
我心裏一陣發涼。五年婚姻,我在沈安寧這裏得到的重視,還不如一個陌生公司給的多。
想起當初她隨口說想做科技女王,我就放棄了國外名校的終身教職,選擇和她從零開始。
無數個通宵調試代碼,無數次爲項目奔波,我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
最後,我一手將對量子計算一竅不通的沈安寧捧上總裁寶座,自己心甘情願做個默默無聞的技術人。
我傾盡所有,給了她想要的一切,到頭來卻成了別人的嫁衣。
以後,我只爲自己活着。
當晚,我訂好機票,寫好辭職信。
順便把量子計算機最後的技術參數和測試方案發給了沈安寧。
現在,我和她兩清了。
收拾行李時,我翻出許多塵封的回憶。
情侶手錶、定製咖啡杯、實驗室合照、第一次發表論文時的慶祝視頻...
這些都是沈安寧一點點收集的,不知何時蒙上了灰。
大概是從林墨回國那天開始吧。
從前一起熬夜寫代碼,一起慶祝項目突破。
生病時的悉心照顧,約定要一起改變世界的誓言。
後來變成了她的徹夜不歸,和林墨的學術研討。
就算我因過度勞累住院,她也再沒來看過一眼。
原來真心也會過期。
我曾不解地問她爲甚麼。
換來的卻是她的嫌棄和不耐煩。
"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懂事?阿墨好歹是業內頂尖專家,多給他一些資源不是應該的嗎?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看着手裏的合照,我突然覺得可笑,隨手扔進垃圾桶。
手機震動,是沈安寧的消息。
"今晚要陪阿墨參加學術研討會,結婚紀念日改天補過。"
我沒回復,默默取消了預訂的米其林餐廳和定製的投影告白。
以前她都是直接放我鴿子,這次倒是難得提前說一聲。
百無聊賴地刷着視頻,熱搜第一赫然是"女總裁與科學家月下漫步",畫面裏是沈安寧挽着林墨的手漫步校園。
評論區清一色的祝福,我也隨手點了個贊。
洗完澡,我去酒吧放鬆,順便找律師擬定離婚協議。
凌晨回到家,卻看見沈安寧陰沉着臉站在門口。
"現在連夜不歸都學會了?"
3.
我打了個哈欠,有些意外。
她居然沒在外面過夜。
以往只要涉及林墨的學術活動,她必定形影不離,恨不得24小時守着。
我無視她走向臥室,卻被她一把拽住。
"結婚這麼久,現在學會泡吧了?我特意推掉研討會回來陪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程逸,你還記得自己是個丈夫嗎?"
丈夫?
她沈安寧撒謊都不帶眨眼的,現在居然跟我談責任?
結婚紀念日和別的男人在校園漫步,還反過來質問我不負責任。
從前我熬夜等她回家,卻被說太粘人、不夠獨立,讓我把精力都放在項目上。
現在我不管她了,她倒開始糾纏不休。
我敷衍地應了聲,準備睡覺。
她卻強行把我拉起來,冷冷地盯着我。
"我還沒洗澡,你陪我。"
以前這種要求會讓我欣喜若狂,我會細心地爲她準備溫度適宜的熱水,放她最愛的精油。
而現在,我只覺得她在無理取鬧。
注意到她脖子上若隱若現的紅痕,我覺得噁心,不耐煩地推開她。
"我洗過了,你自己去。"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就是結婚紀念日晚回來一會兒嗎?我都說了是研討會耽誤了,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你自己去喝酒我說甚麼了嗎?憑甚麼對我這個態度?"
說完,她摔門而出。
從前,我會追出去道歉,哄她開心。
現在我直接上牀睡覺,一夜好眠。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給自己做了份精緻的早餐。
正要喫,才發現沈安寧居然在家。
以前不是我道歉認錯,她是絕不會回來的。
無奈之下,我把早餐推給她,她的臉色才稍微緩和。
注意到桌上放着一把實驗室門禁卡,我心裏一顫。
這是最高權限的門禁卡,能進入所有實驗區域,我申請了很多次都被拒絕。
發現我的異樣,沈安寧尷尬地說:
"這是給阿墨準備的生日禮物,你的下次再說。"
我如墜冰窟,自嘲地笑了。
也是,她怎麼會想起我呢。
我笑着點頭,遞給她兩份文件。
"籤個字。"
她不耐煩地接過:
"剛給你好臉色就得寸進尺。"
第一份辭職信她直接簽了,頭都沒抬。
雖然預料到會是這樣,我的心還是一陣抽痛。
第二份離婚協議,她也簽了,只是簽完才發現不對勁。
沈安寧臉色驟變,將離婚協議砸向我。
"程逸,玩這種威脅離婚的把戲是吧?以爲我不敢籤?"
"好,我就籤給你看,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