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牙尖嘴利面冷心狠

  正是四小時之前剛與她通過電話的唐遊川。

  江棠打從進門就沒正眼瞧過這兒的人,哪會發現唐遊川的存在,而他定是早已認出她來,還全過程眼睜睜看着任勳對她得寸進尺,愣是拖到現在纔出手。

  江棠一時說不清自己是甚麼滋味,惱怒有之,憤恨有之,而這些複雜的情緒裏比例最大的,是難堪。

  唐遊川沒看她,抓着任勳的頭髮拽起他的頭,居高臨下地睨着,“我不出聲,你當我死了是吧?”

  血順着任勳的額頭流下,他頭昏腦漲,卻還能分辨得出唐遊川的聲音,聲含恐懼求饒:“三少,我錯了……”

  唐遊川摁着他的頭一連撞擊了好幾下,又改掐住他的脖子,任勳憋青了臉,“三……少……”張着嘴也哼不出完整的字節。

  他像捏着只螞蟻,“誰給你臉在我這兒壞我的規矩?”

  任勳試圖掙開,可他一使勁,掐住他的力道便重一分,想求饒也開不了口,想掙扎沒力氣。

  氣氛極度壓抑,沒人敢不要命的上前勸阻,畢竟,他們誰都惹不起唐遊川,而江棠更是不爲所動,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唐遊川扔破布似的把他扔在地上,抬腳又是一踹,“剛不是很能?現在裝死?”十足像幹翻了敵人還不忘上前補刀讓人死透才甘心的架勢。

  終於有人忍不住向江棠低聲求救,“江醫生,你勸勸三少算了吧,他也喫到了教訓,鬧出事來就不好了。”

  江棠神情淡漠,說:“那你剛纔爲甚麼不勸勸他算了?”

  她被任勳往死里弄的時候,他們怎麼就不怕出事?如果唐遊川不在這兒,他們是不是就要看着任勳當衆欺辱她,甚至弄死她都不會當回事?

  她沒上前補踹幾腳都算她仁慈了,還指望她出面求情?異想天開!

  那人被懟得神色一僵,心虛得不敢看她,甚至是被她身上的那股狠勁氣場給逼得不自覺地退離一步。

  大概是見任勳真昏迷過去了,唐遊川不屑地“嗤”了一聲,拿了條幹淨的溼毛巾慢條斯理地擦弄髒的手,視線落在江棠的臉上。

  江棠也在看他,與他的高深冷漠不同,她心頭有些發虛,呼吸都放輕了。

  就在此時,包廂門被推開,遇春堂的負責人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趕來卻還是姍姍來遲,進來看見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任勳,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唐遊川朝江棠下令,“你先出去。”

  衆人目光再次集中在江棠身上,心底猜測着唐遊川與江棠的關係,一時神色各異。

  江棠也不囉嗦,在衆人帶着畏懼的打量眼神中,從容邁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從包廂裏出來,江棠才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快,雙腿有些軟,她也不敢多想,直接回到樓下包間。

  她離開那麼長時間,季然與阮迪這兩人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雙雙抱着麥克風唱得像兩隻發癲的哈士奇,見她回來還賤賤地問她上個洗手間都那麼久是不是便祕了。

  江棠心想,若等這兩人來救她,只怕她骨灰都被人撒乾淨了。

  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唐遊川”三個字,她拿着手機起身出門接聽,“喂。”

  “人呢?”

  江棠回答:“我在四樓。”

  “去大門等着。”

  說罷也不等江棠開口,直接掛了,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江棠拿着手機皺了皺眉,轉身回包廂拿了包跟兩隻蹦迪哈士奇告辭先離開,出了遇春堂大門,遠遠就看見唐遊川已先於她在等着,正站在車旁打電話。

  夜幕昏暗,又距離得遠,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甚麼,即便看不清那張臉上的表情,卻能讀懂他此時的不悅。

  江棠不敢打擾他,更不想惹火上身,於是乖巧地站在原地準備等他打完再過去,唐遊川卻忽然一個抬頭,兩人視線隔空相遇。

  分明啥也瞧不清,江棠心口卻莫名一緊。

  江棠邁步走到他跟前半米的地方,唐遊川正好結束通話。

  唐遊川睞了她一下,一言不發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江棠頓了幾秒,繞到另一側坐了上去。

  開車的人叫衛昊,是唐遊川的貼身保鏢,他很有眼色,嗅到異常的味道,發動車子的同時按下了中控,隔絕了後車座的空間。

  江棠猜不到唐遊川的心思,崩着神經坐在他身側,沉默兩秒主動開口,“方纔的事,謝謝了。”

  唐遊川沒接話,徑自點了根菸,尼古丁的味道與煙霧在車內的空間瀰漫,味道有些嗆,江棠討厭煙味,下意識地蹙眉,沒有說話。

  過了數秒,唐遊川慢條斯理地反問:“怎麼謝?”

  江棠微笑着說:“你和李雨靖的事兒我會好好跟奶奶解釋是誤會。”

  唐遊川沒說行或不行,又問:“你推了我的約,就是爲了去見那個雜碎?”

  乍一聽風平浪靜,腦子沒坑的都能察覺到這話內容裏夾着譏嘲與怒意。

  而且話裏有話。

  今天下班之前,唐遊川曾給她打了通電話,打算兩人一起回虞山別墅看老太太,但江棠和季然約好了給回國的阮迪接風洗塵,便與他約了另外的時間再回去,沒想到會在遇春堂碰見,還是在那樣的場面下。

  江棠提了口氣,解釋:“我和任勳不熟,今晚跟朋友約在遇春堂,沒想到遇到他。”

  “嗯,不熟你會跟他去包間,勾肩搭背還打算喝交杯酒,呵——”

  最後的那聲輕呵,既不屑又輕蔑,無形地羞辱。

  江棠胸口明顯起伏了下,學他冷笑了聲,反脣相譏:“我以爲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我並非自願。”

  一言蔽之,他瞎。

  唐遊川音色一沉,“我只知道蒼蠅不叮無縫蛋。”

  江棠被他這種受害者有罪的理論氣得發笑,不甘示弱,“我還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她看着他,要笑不笑,“不如你讓我打一巴掌,看下響不響。”

  話音落下,車廂裏有短暫的沉默。

  江棠以爲他會發飆,結果他不鹹不淡地吐了個詞:“牙尖嘴利。”

  江棠無縫銜接:“謝謝,我當你是稱讚。”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臉皮這麼厚?”

  江棠心想,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扯了下脣沒接話。

  唐遊川眼皮一掀,又道:“當着一衆男人的面挑架,你倒是挺橫。”

  提及這個,江棠的面上一燥,面不改色說:“我並沒有挑架,是他先動手,我那是正當防衛。”

  末了,她在心底暗道,誰有你橫呀。

  想起她又踹又潑酒還打算提酒瓶砸人腦袋的潑橫畫面,唐遊川脣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膽子倒是挺大。”

  與他認知裏的江棠形象,反差確實大。

  他吐了口煙,話鋒驀然一轉,“不過我提醒你,你我之間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你也綁着唐太太這名號,別說是當我面跟其他男人摟肩搭背喝交杯酒,就算是異性朋友你也得注意分寸。”

  江棠很想反問他,你呢?你又做得到嗎?

  但他並不在乎她作何感想,也不給她機會開口,自顧自的說:“今晚這樣的事,”他頓了下,抬手將菸蒂摁在菸灰缸裏碾息,聲音寡沉,“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江棠抬眼看去,他穿着純黑的襯衫,鼻樑高挺,眉眼深邃,矜貴沉穩又不可侵犯。

  無法想象這樣的人,是剛纔在包間裏看到的那個嗜血狠厲,下手狠辣的唐遊川。

  江棠忽然想起外界對他的評價——面冷心狠,囂張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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