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然都在，不如一起喫個飯吧。”秦母笑着說，“正好慶祝瀾玥比賽進前十。”
沒等秦夏白回應，周時宴就已經答應下來。
他的眼神不經意地瞟向秦瀾玥，嘴角掛着溫柔的笑意。
秦夏白看在眼裏，心裏不斷冷笑。
在秦瀾玥面前，他終於不裝了。
很快，餐桌上擺滿了秦瀾玥愛喫的菜。
滷豬蹄、糖醋排骨、醬爆蝦仁......
香氣四溢的菜餚一道接一道端上來。
秦夏白看着這一幕，不覺有些諷刺。
她因爲訓練，只能喫增肌餐，這件事全家都知道，可從來沒人在意過。
每次她回家喫飯，總是自己去廚房單獨做一份。
今天也不例外，她默默起身去廚房，沒人注意到她的離開。
等她端着粥回來時，餐桌上的氛圍已經熱鬧起來。
秦母正在向周時宴誇讚秦瀾玥這次比賽的精彩之處，秦父則不時插話誇讚女兒的天賦。
周時宴坐在她身邊，眼睛卻總是瞟向秦瀾玥。
每當秦瀾玥咳嗽一聲，他就立刻緊張地遞水遞紙巾，那份細緻入微的關心讓秦夏白覺得刺眼。
她機械地攪動着面前的沙拉，腦海中不斷閃回過往的畫面。
去年十一月的一個雨天，她在訓練時突然發起高燒。
電話打給周時宴，他說有重要會議走不開，只能讓助理送她去醫院。
那天她躺在冰冷的病牀上，聽着窗外的雨聲，第一次對這段感情產生了動搖。
又想起秦瀾玥生日時，周時宴總會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打聽她喜歡甚麼。
去年送了限量款包包，今年又是某奢侈品牌的定製首飾。
而自己的生日，他倒不會忘記，就是隨便買個蛋糕應付。
有一次她試探着問他喜歡甚麼禮物，他只是敷衍地說“都行”。
還有秦瀾玥參加比賽時，他總會“偶遇”出現在現場，帶着鮮花和應援牌，像個真正的粉絲。
反觀自己的比賽，即使是最重要的決賽，他也總是因爲各種原因缺席。
現在想來，那些藉口是那麼蒼白無力。
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個替身，是周時宴接近秦瀾玥的工具人。
這個認知忽然上湧，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可在看到周時宴臉上那毫不作假的深情時，心臟還是讓她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看着餐桌上其樂融融的一幕，終於明白了那麼多年，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飯後，周時宴開車送她。
路上兩人都很沉默，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她在想假死之後的事，而他，大概在回味和秦瀾玥的相處吧。
車內音樂輕柔地播放着，是秦瀾玥最愛的那張專輯。
秦夏白記得，這是他特意換掉自己喜歡的搖滾碟片，換成的妹妹喜歡的音樂。
“停一下。”
快到報名處時，秦夏白開口，“我要去交資料。”
周時宴回過神，“我陪你去。”
他的語氣裏帶着一絲歉意，大概是意識到了今晚的失態。
她剛要拒絕，他的手機就響了。
是秦母打來的，說秦瀾玥發燒了。
她看着周時宴瞬間緊張起來的表情，突然覺得很累。
“你先去醫院吧，這裏我自己能走。”
不等他開口，她已經推開車門。
手袋裏的戶口冊滑落出來，秦夏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週時宴連眼神都沒挪一下，只緊張地盯着手機上跟秦瀾玥的聊天對話框。
只要他願意低頭看一眼，就能看見戶口冊的封面。
可他沒有。
秦夏白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證件，推門下車。
涼風撲面而來，卻吹不散心頭的鬱結。
看着周時宴的車消失在街角，秦夏白站在路邊，釋然的笑了。
如果他再往前開一點，就能看到這根本不是報名處，而是辦理私人領地的交易處。
如果他真的在意，就會發現她要永遠離開的計劃。
可他沒有。
因爲在他心裏，從來就只有秦瀾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