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坐在老舊的皮面沙發上,將第四根菸掐滅在菸灰缸裏。
他到現在都想不通,眼前的一切,到底意味着甚麼。
他此時所坐的地方,是一個約莫十平米出頭的小客廳,而就在四周,諸如臥室、衛生間、廚房、書房等功能房間一樣不缺,只是面積小很多。
而就在這一層的下面,還有另外兩層,一層是醫療室,一層則是儲藏室和發電室。
這看上去很像一個避難所,或者說,它更像一個功能齊全的藏身點!
就在十幾分鍾前,密碼鋼門自動打開,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華人老頭出現在門後。
這老頭也不廢話,只是直接讓李東陽扛着兩人往樓下醫療室跑。等將紫冰和王星扔到手術檯上後,李東陽就被老頭直接攆了出來,根本就沒一句交代!
這老頭是誰?紫冰爲甚麼從南美流落到聯邦?她爲甚麼會不認識自己?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開始湧現,直把李東陽都想的有些頭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不過隨着一陣腳步聲從旋轉樓梯上響起,老頭一臉疲憊的上來了。
“小子,給我弄杯水,渴死我了!”老頭一開口便是漢語,把李東陽聽得一愣。
“你怎麼知道我會漢語?”李東陽一邊走去倒水,一邊好奇的開口。
“這不就證明了麼?”老頭狡黠的眨眨眼,李東陽恍然大悟!
原來這老頭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漢語,那開口既是爲水,也是試探!
有意思!李東陽心頭微動,覺得這老頭不簡單!
“你是誰?”他把水端到老頭面前然後落座,又重新打量了老頭一遍,這時他才發現,這老頭的皮膚有些白的過分。
那不是化妝品的功效,而是長期呆在陰暗的環境裏,不見光的病態白。
他這一問,老頭看上去有些意外:“你不問紫冰狀況如何,還有那個小青年怎樣?”
“不問。你神態自若,想來他們無事。”李東陽聳聳肩,向後靠在沙發背上,發出一陣咯吱吱的響動。
老頭眯起眼來,眼中透出一絲讚賞:“果然,能將紫冰帶回來的人不簡單。呵呵,我就是一個流落他鄉的普通老頭子罷了,不值得關注。但你小子這一膀子的力氣可真不小,居然能把兩個人扛在肩上還大氣不喘,看你的坐姿說話,以前當過兵?”
真雞賊!避開自己的問題,還反問了一句!
李東陽確定了,這老頭絕對不是設麼“普通”人,他一定有着特殊的過往!
但李東陽並不急着挖掘出老頭的隱祕,他只是點點頭繼續道:“在軍中呆過幾年,部隊裏力氣比我大的人不在少數。老頭,紫冰來你這多久了,她又爲甚麼來這而不是回國?”
老頭聽了這話,臉色突然變得嚴肅,“你認識她?”
“對,我和她......交情過命!”
“你胳膊上有紋身?”
“在背後!”
“你是......李東陽?”老頭心頭一震,卻又面帶喜色,那感覺就像終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不過他直接喊出名字倒是讓李東陽更喫驚了,“看起來紫冰跟你說過不少。不過她現在卻不認識我了。”
老頭沉默了,盯着李東陽也不出聲,直到那眼神讓雙方都有些不舒服的時候,他才沉聲道:“我要求看看你背後的紋身。”
這算甚麼,驗證麼?
李東陽隱隱約約摸到了老頭的心思,想了想將外套脫下,然後把棉T恤掀起,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頓時出現在老頭眼前!
“果然,果然!”老頭看了好一陣才長出口氣,然後摸摸索索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磨的發亮的菸斗,往裏面塞了一撮菸絲點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煙霧繚繞間,老頭的聲音也隨着響起:“一年半前,我深夜喝酒回來,在河道邊發現了紫冰。當時她身受重創昏迷不醒,眼看着就不行了,送醫院已來不及。”
“我把她帶回這裏仔細治療,想着等她醒來就送她離開。可她醒來後的表現,卻像甚麼都忘記了,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李東陽聽得入神,卻不打斷老頭的敘述,只是也掏出煙點燃,讓這不大的客廳變得“雲遮霧繞”。
“那時的她就像一個孩子,生活的基本技能沒問題,認知也沒問題,唯獨關於自己的身份和爲甚麼受傷等重要的事情全都忘了,像是得了創後失憶症。無奈下,我只得讓她先在我這裏將養,可隨着時間流逝,她一口一個爺爺的喊着,我倒有些不想把她攆走了。”
“又過了兩三個月,我從她身上發現了兩個問題:其一,她熟睡時總會提及一個名字和紋身,名字就是你李東陽,紋身便是龍頭血牙。其二,一旦她從媒體上或者現實中看到任何對華人不公的事情,她都會憤怒的去嘗試獨自解決,手段相當暴烈。”
“那時候可把我嚇得夠嗆,因爲在這丫頭的眼裏,我看出了她對生命的不屑,而且只是對**人以外的人種。那種情緒像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