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17年!

  津門西北方的一個名叫陳莊的小村莊裏,這個小村莊不屬於津門任何一個區,但還是在津門管轄之內,村子裏有三十多戶人家,但都是些高齡老人和十歲左右的孩子,連婦女都見不到幾個。

  此時,在村子西北角邊緣的一座破舊房子裏,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躺在還算整潔的土炕上,微眯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在牀頭跪着一位少年,正滿目淚花的看着在他眼中慈祥的老人。

  “師父!你只是被馬家請去,怎麼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句話,三天來少年已經說了不下幾十遍,可老人也不知道是沒了說話的力氣,還是不想回答,嘴脣都沒有動一下。

  事情發生在三天之前,那天早上,少年陳山正在院子裏練樁功,門口突然停下來一輛豪車,上面下來的是津門首屈一指的富豪馬莊的祕書,穿着一身的職業裝,腿上套着黑絲襪在車上走了下來,讓陳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對於豪車,還有這些大人物,陳山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從他記事起,幾乎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來家裏,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西裝革履,或者是身邊跟隨者濃妝豔抹的女人。

  那祕書進來後只看了陳山一眼,也沒有打招呼,踏着腳下的高跟鞋,一副高冷的模樣走進了裏屋。

  這倒讓陳山有些好奇,因爲他知道,這些來家裏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有求於師父的,做爲師父的徒弟,這些“客人”會主動和他熱切的打招呼,有些懂事的,還會送上一些禮物,這馬莊的祕書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每次來,必定會拿一些禮物給他,有時候是金錢,有時候是喫食,更有一次送來了一把車鑰匙,只爲了能討陳山一個笑容或是幾句好聽的話,不過陳山沒敢要。

  他們這一行,本是相家,所謂相,分爲天相,地相和人相,人相,自然就是看面相,地相就是看風水,陰陽宅,至於天相,是爲上觀九星,在天成相,在地成形,最爲高深。

  這一行有個規矩,收禮辦事,一些喫食陳山還敢收下,反正也求不到自己身上,可汽車,房子這類的東西,他是萬萬不敢收下的,倒不是說他不喜歡,而是一旦收下來,你不去辦事,其中自然會有因果發生,遲早有一天會還回去,加上師父早有告誡,也算是有賊心沒賊膽了。

  可這一次,這位祕書不但沒拿東西,也沒打招呼,反而高冷的走過去了,就好像…將他無視了一樣。

  好奇歸好奇,他也沒有多問,只當是人家有急事,沒空搭理自己。

  過了一會兒,師父拿着看風水用的黃包裹在房間裏走了出來,只是看面色有些凝重,也沒說話,直接走了出去,上了那輛豪車。

  對於這樣的事情,陳山早已經習以爲常了,每次有人家來請,只要是急事,師父都不會說一句話,等到辦完了,也就回來了。

  可這一次,卻等了足足三天,師父沒有嚮往常那樣被人開車送回來,甚至沒有打車回來,而是自己一個人走回來的。

  看到師父風塵僕僕的樣子,衣服上還有一些灰塵,陳山還想嘲笑兩句,剛要說話,師父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只見師父的臉色鐵青,雙目直勾勾的盯着他,猶如那厲鬼一般,嚇得他心裏一激靈,將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剛想問發生了甚麼事,師父“哇”一下,一口鮮血吐在他身上,雙眼一番,昏迷了過去,還好陳山反應的及時,一個箭步上前,將師父抱住,放在了土炕上。

  三天以來,陳山請了不少醫生,都沒看出甚麼病症,直到第三天,師父甦醒,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怎麼問也不吱聲,這可急壞了陳山。

  堂屋裏,院子裏有不少年過半百的老人,都是這個村子裏的,平常和師父的關係不錯,知道出了事,都來觀望一二。

  王伯穿着一身還算簡潔的粗布麻衣,拄着柺杖,慢悠悠的走到炕前看了看師父的臉色,嘆了口氣,“小子,別哭了,老傢伙已經不行了,恐怕熬不過今天,就要走了。”

  陳山聞言,如遭雷劈,愣了好半晌,木然的搖了搖頭,呢喃道:“不可能!師父身子骨英朗,更會面人風水之術,怎麼出去一趟就不行了?我不信!我不信!”

  周圍的老人見此情景也只是唉聲嘆氣,知道陳山心裏難受,也不安慰,只相互招呼着準備師父的後事。

  陳山雖然不信,可心裏慌亂,好像真的有事情要發生一般,再看師父蒼白的臉,想了想,在地上站了起來,取出了九根銀針,分別紮在師父臉上的九個穴道上。

  這針法名叫“九九還陽針”,屬於面相和中醫結合的針法,不能讓人起死回生,卻能激發人的生命力,達到迴光返照的效果。

  那些老人見到也沒有阻攔,他們也都清楚,這陳山雖然沒有自己處理過事情,但也得了老傢伙的真傳,況且以他們幾個老傢伙的力氣,想攔也攔不住。

  過了片刻,師父猛地咳嗽一聲,上半個身子都弓了起來,陳山在後背上拍了兩下,破涕爲笑。

  陳山張口欲言,還沒等聲音出口,就聽師父說道:“快去,把我的包裹拿過來。”

  陳山忍住心裏的好奇,趕緊將放在櫃子上的黃色包裹拿了過來,遞到師父手裏。

  師父將包裹打開,一應看風水的物件顯露出來,他在裏面拿出一枚玉佩,交到陳山手裏,嚴肅道:“小子,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在將我下葬之後,拿上這枚玉佩趕緊離開這裏,如果有可能,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也不要爲我報仇,記住沒有?”

  陳山一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師父平時雖然嚴格,但像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加上聽師父說自己馬上快死了,這讓他心裏更加不敢相信,想起三天以前發生的事情,他急忙問道:“師父,三天之前到底發生了甚麼事?還有……你身子骨硬朗,怎麼突然就要死了?”

  “具體發生了甚麼事,一時半會兒的也跟你說不清楚,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另外,在也死後,任何人都不要去相信,包括你的那些師兄弟在內。”

  “師父……”

  陳山還想再問,卻被師父揮手打斷,這一次,卻沒了嚴肅的面容,反而有些慈祥:“孩子,你是我撿來的,雖然只是師徒名分,我卻拿你當親兒子對待,你天賦不錯,五百年來,也只有你融合了面相和風水,達到了心相的境界。但是你記住,在你的實踐沒有完全成熟之前,千萬不能讓同行發現你的身份,否則,會爲你帶來S身之禍。”

  正待陳山聽的一頭霧水,想要多問問時,師父卻擺了擺手,盤坐在炕上,閉上了眼睛。

  那些老人不顧陳山的掙扎,連帶着勸說,將他拉了出去,這也是陳山覺得師父只是危言聳聽,加上這些老人年紀大了,要不然,就是再來十個也攔不住他。

  到了院子裏,那些老人立刻圍上來詢問情況,在得知師父快要不行了的時候,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陳山一人站在門口,透過門邊的縫隙向裏面張望,可屋內沒開燈,有些昏暗,也看不清師父。

  王伯怕陳山心裏難受,安慰道:“小子,你也別太難過了,這都是命。”微微的嘆了口氣,“你師父一生行善,到頭來,卻沒留下個善終,真是老天不開眼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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