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把菜單給我吧。”
母親說着,服務員指了指她面前的平板電腦說用那個點。
她有些尷尬的笑着,我臉上也一陣臊得慌,同時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這麼些年,我的眼睛裏只有妻子和孩子,忘記了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結了婚還來照顧我的母親。
“我還以爲是用菜單呢。”母親自己圓着場,擺弄了半天也看不懂,說:“服務員來兩斤龍蝦,梓晴喜歡喫。”
“不好意思,我們龍蝦是按例牌算的。”
“甚麼是例牌?”
“就是一隻。”
“那就來只最大牌的。”
“鮑魚按甚麼牌?”
“鮑魚按位算的。”
“那就來五位吧,我牙口不太好就不吃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我雖然也沒喫過這麼高檔的地方,卻也知道母親點錯了。
但我很清楚母親做這麼多都是爲了我好,她點這些都夠她賣半年的地瓜了,她是不想讓這個家散了,更不想我被岳父母一家看不起。
我忽然鼻子有些酸,心想着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母親,從她手裏接過平板電腦,說:“媽我來點吧。”
“你累了一天,先休息。”母親這話,讓我的心更難受了。
“行了行,不用點這些菜了,我跟梓晴她爸平日裏總喫。”岳母很不耐煩了。
“沒事,既然她想點就讓她點吧,再說了,平時她也未必能喫得上這些。”岳父看似在幫我們說話,實則又狠狠的抽着我和母親的臉。
母親不以爲意,問他:“那親家喝點甚麼酒?讓小杰陪你喝點。”
“既然你想喝那就整點白的。”
“我聽說二鍋頭最有名,服務員整一瓶二鍋頭。”
母親平時就見過我喝這個,以爲這個最有面兒。
岳母一臉嫌棄的看着母親,沖服務員說:“我家梓晴她爸就認茅臺,服務員,上瓶茅臺。”
上菜期間,岳母又特意囑咐服務員把空調再開大一點,把窗戶打開。
母親說了一句:“孩子在,會着涼的。”
岳母一句就懟了回來:“着涼了就吃藥,聞着一股味兒,我可沒胃口喫得下去。”
母親滿臉尷尬,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母親難看,我這怒火騰騰往上冒。
母親也感受到了,拍了拍我的手,小聲安慰我說媽受點委屈沒事的,只要梓晴能回去好好過日子就行。
這凳子柔軟舒服,我卻坐如針氈。
空調冷,我的心更冷!
氣氛極爲尷尬。
席間,妻子沉默不語,也不喫一口,抱着女兒喂她喫東西,她竟然還嫌棄這嫌棄那。
本來我就被岳父母以及小舅子各種數落,各種聲討,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氣。
在看着女兒鬧騰的樣子,我越看越覺得她跟我和妻子長得一點也不像。
更像是...我那好兄弟!
妻子明明是自己出軌,還做錯了事情,被他們一家黑白顛倒,變成了全是我的錯,我也只能一忍再忍,但也快要忍不住了!
還是母親聽不下去,端起酒杯,她不能喝酒的。
“親家,我替犬子給你們陪個罪,認個錯。”
母親幹了。
誰知岳父母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喝了。
母親再一次倒滿酒,想要認錯,我受不了了,攔下她,衝所有人說:“非要把話攤在明面兒上說,家醜外揚是嗎?好...”
“小沈,你要還是這個態度,我可看不下去了,我兒子也看不下去了,這事兒誰有錯在先?”
“我們家梓晴配你,是不是綽綽有餘?當初你說娶,我們也沒說甚麼,十萬塊彩禮就嫁給你了,對吧?你滿世界打聽打聽,誰家嫁女兒只收十萬?我們家到現在還被人看不起呢!”
岳父母一唱一和的奚落着我,我雙手在桌下緊攥着,說:“房子車子你們是不是非讓我買了?”
“喲,你還橫起來了?電動車也算車啊?你打老婆就是你的錯。這才嫁給你兩年以後怎麼辦?說難聽點,你賺那幾個碎銀子有那個實力打老婆了嗎?”岳母陰陽怪氣的。
小舅子也冷着臉瞪着我,大有一言不合就抽我的勢頭。
話趕話的,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母親好不容易纔讓岳父母一家來喫這頓飯,趕緊在中間勸解着:“親家這事也是他們夫妻間吵鬧,沒必要說得這麼難聽吧?他也是你女婿啊!”
“難聽?今天不讓他漲點教訓,以後,他還敢上房揭瓦。”岳母拍着桌強調。
“那要怎麼做才能過去?”
“跪下,給我女兒認錯,否則,現在就離婚。”
她們想敲打我,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心裏還想着再怎麼難也咬牙忍一忍,把妻子先帶回家再說,但是讓我一個男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跪下認錯,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就像我媽說的,我好歹也是她的女婿,竟然這麼對我?
看着一臉囂張的岳母,我一衝動拍桌而起,怒喝:“好,我成全你們,離,現在就離!”
誰願意在這裏看他們這些人的嘴臉,受他們這個鳥氣。
岳母被我嚇了一跳,拍着胸口,怒瞪着我,嘴裏咒罵着難聽的話。
突然,一隻粗糙開裂的手掌,狠狠的抽在了我的臉上。
我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直以來都維護我的母親,這才猛地想起了房子的事情。
如果現在就離了,房子就便宜那個賤人了!
“給梓晴認錯。”母親顫聲說着。
“是跪下認錯!”岳母拍着桌子,特意糾正了母親的話。
屈辱、憤怒的情緒瘋狂湧上心頭,我怒不可遏的瞪着妻子全家,目光最後落在妻子身上。
她竟然別過頭,不看我。
五年的感情,我對她掏心掏肺,捨不得她喫一點苦,把最好的都給了她,她一個出軌做錯事,還想騙母親棺材本的人,竟然想讓我給她下跪?!
我真想大吼一聲,這個世界到底他媽怎麼了!
早知道會被逼到這種地步,昨晚在賓館的時候,我就不應該給她一丁點機會,讓她這個賤人永遠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砰的一聲。
小舅子怒拍桌子,冷冷的瞪着我說:“你沒聽到我媽說甚麼嗎?趕緊跪下,向我姐認錯,否則,老子把你的骨頭都給你拆了!”
跪?
那是不可能跪了!
S人不過頭點地,有必要這麼羞辱人嗎?
憤怒讓我渾身顫抖着,指尖發麻,感覺快要不能呼吸。
我看到桌上有餐刀,頓時,瘋狂至極的念頭湧出!
既然他們不想讓我活了,那麼,就別怪我了!
我的手慢慢伸向桌上的餐刀...
母親見岳父母家如此咄咄逼人知道躲不過去了,膝蓋重重的跪了下去。
咚的一聲。
我的心臟也隨之猛地重重一跳!
“親家,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做錯事也是我這個當媽的不會教,這錯在我,我替他跪,給梓晴道歉。”
岳母抱着手,嘴角一抹冷笑:“這可是你自己自願的,我可沒逼你,看梓晴遠不原諒你了。”
母親老淚縱橫的說着,看向妻子,雙脣顫抖着說:“梓晴啊,媽...對不起你!”
“行了,媽,起來吧。”妻子輕飄飄的說着,放下女兒,想去攙扶她。
母親的話,讓我渾身血液直衝腦門,不用看我都知道,我的臉色肯定是極度猙獰。
此刻我腦海裏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猛地拿起了桌上的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