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封王解甲

時近中秋,極北的國境線已是萬物凋敝,大雪飄飛。

前沿哨所的瞭望塔上,葉軒極目遠眺,剛毅的臉上盡是思念和滄桑。

楚凌歌肅立在旁,一身戎裝,英姿颯爽。

肩章上將星交相輝映,精緻的面龐中透着難掩的激動。

“將軍,一別兩載,歡迎回家。”

“凌歌,我先解戰甲,後下死獄。依照盟約,再不能提戟揚刀,征戰沙場,還是換個稱呼吧。”

楚凌歌眉頭輕蹙,改口的同時遞過去一個白玉錦盒。

“教官,解甲是因追S賊寇,下獄是解邊境困局,您沒有錯。”

“前是軍功,後是國勳;國之大器,莫不如是。首長要我轉交的東西,就是對您功績的最大嘉許和肯定。”

錦盒當中,一帖一印。

將帖鑲金,帥印雕龍。

前者,代表着葉軒從今日起正式入駐名將閣,其名永遠高懸於名將榜上。

後者,則有着更加非比尋常的意義,戎馬生涯落幕之際,終於北境封王。

舉國上下,有此印者不足一手之數。

即使解甲歸田,仍可權言通天。

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更是擎天撼地的責任!

……

“家國天下,先有國,後有家。如今山河已無恙,也該回家看看了,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錦盒收好,葉軒的思念之情更重了幾分。

“均已妥當。”

說着,楚凌歌遞過去一張照片。

照片拍攝於一家麪館門前,一大一小兩個人攜手相牽。

女子水靈豐秀,眉目如畫。

雖然穿着簡樸,卻遮不住天生的麗質和那股傲然的英氣。

孩子雙眸純淨,童稚粉嫩。

乍然看去,彷彿一個瓷娃娃。

“這一晃,便過去了六年……”

看着照片中的兩人,葉軒心如刀割,呢喃着望向了南方的地平線。

“子言,思思,我欠你們的太多,太多了……”

北風乍起,吹得白雪如煙。

也吹得葉軒淚眼迷離。

“教官,如何補償對您妻女的虧欠我愛莫能助,但如何討要別人欠下的債,我倒是能幫個小忙。”

“你是說……”

“那些傷害過她們的人。”

“拿來。”

葉軒氣勢陡然一變,S意凜然。

將印有絕密兩字的文件遞過去,楚凌歌做了解釋。

“裏面有全部欠債人的名單,還有老師給您的一封信。”

“他……還好嗎?”

想起那個人,葉軒心中五味雜陳。

是他,諄諄教誨、苦心栽培了自己。

也是他,爲解困局,親手把自己送入了險象環生的死獄。

“老師很好,並讓我帶句話給您。舊事了結,他會登門負荊請罪。”

“在這之前,還希望您能執行最後一次任務,地點恰好就在龍城。”

接信入懷,葉軒擺了擺手。

“你轉告他,請罪免了,是非恩怨從此一筆勾銷。至於任務,酌情再定。”

“教官,請務必接受……”

“好了,言盡於此,你多保重。”

從瞭望塔上躍下,葉軒走向了引擎轟鳴的直升機。

望着被風雪吞沒的背影,楚凌歌久久無法回神。

這一刻,她覺得葉軒無比陌生。

不僅鋒芒不再,連榮譽和責任感似乎也變得淡漠。

不然,怎麼不顧首長的再三挽留,執意脫下戎裝?

不然,怎麼沒有以榮耀爲重,毫不猶豫接下任務?

兩年死獄,他到底經歷了甚麼?

猜度着轉身,楚凌歌微微一愣,少許愁雲散去,露出了笑容。

“教官,邊境換防在即,暫時不能與你同行,等我。”

風越來越急,鵝毛大雪漸漸將兩行剛勁雄渾的大字掩埋。

那是葉軒所留。

軍魂不滅

若有戰,召必回!

……

兩日後,龍城。

重回故地,站在麪館的對面,葉軒體會到了甚麼叫做近鄉情更怯。

愁緒縈繞心頭,再也邁不動腳步。

六年前,葉、秦兩家欲結秦晉之好,沒成想突遭鉅變,除他之外家人全部死於離奇的車禍中。

饒是如此,岳父秦長青還是選擇要如期完婚,力排衆議將他招做了上門女婿。

視若己出,加以庇護。

這份恩情,大過於天。

然而,滅門之災僅僅是個開始。

婚禮的前一天,秦長青遭人襲擊陷入了昏迷,診斷結果甦醒幾率渺茫。

至此,葉軒才真正確定有幕後黑手的存在。

爲了不殃及秦子言,也爲了留條命查清真相。

他只能悄悄離開,毅然從戎尋求安身立命之所。

可怎麼都沒有想到,那時未婚妻已經懷上了孩子。

更沒有想到,秦子言會對他用情如此之深。

六年來孤兒寡母相依爲命,即使嚐盡炎涼,依舊在苦苦等着他回來。

就連女兒的乳名,都篆刻着滿滿的相思。

這恩,這情,用一生來償還都不夠。

“子言……”

“你等了我六年,如今我回來了,絕不再讓你們受半分委屈。那些舊債,也必將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

隔街相望,麪館內的食客們已經零星散去。

當葉軒打算前去相認時,一大一小兩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小丫頭扎着馬尾辮,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月亮嚷嚷。

“媽媽,甚麼叫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啊?”

“思思,你怎麼會知道這個?”秦子言有些意外。

“電視上看到的,快告訴我甚麼意思嘛?”

思思撒嬌,搖晃着媽媽的胳膊。

將女兒攏入懷中,秦子言也抬頭看向了明月,神情多了幾分恍惚。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希望自己思念的人平安長久。不管相隔千山萬水,都可以一起看到明月皎潔美好的樣子。”

“就像你思念爸爸那樣嗎?”

“……”

秦子言默不作聲。

“那爸爸可以看到月亮嗎?”思思追問着。

“我……”

秦子言不知如何作答,又不忍心看到女兒失望,只能輕輕點頭。

“會的,他會看到的。”

“老師說,月圓、家圓。媽媽,甚麼時候我們一家人才能團圓?”

秦子言鼻子發酸,內心悽苦無比。

當初他離開都沒告知一聲,至今杳無音訊,六年裏連家書都沒收到過一封。

自己,又去哪裏知道他的歸期?

“葉軒……你到底在哪兒,是死是活啊?”

心中嘶喊,秦子言第一次對多年的堅持產生了動搖。

“就算你我緣分已斷,難道真絕情到連親生骨肉也不管不顧了嗎?”

這個家,她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媽媽,你說嘛,爸爸甚麼時候回來?”

思思完全沒有察覺媽媽的情緒變化,不依不饒的追問。

“就快了,再等等……”秦子言只能強忍着淚水敷衍。

“沒時間給你等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兀的傳來。

“今天是最後的期限,如果還拿不出錢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秦子言回頭,看到來人後身體一顫,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