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怒髮衝冠,龍城天變

月色朦朧,夜風徐徐。

穿過麪館來到後面,映入葉軒眼簾的是處四合院,厚重之氣撲面,顯然年頭已久。

許是經常維護的關係,整座庭院整潔有序,無半分殘敗之感。

奇怪的是,正房、配房都漆黑一片,只有門房內亮着燈。

這不由的讓葉軒心頭顫動,難道秦子言和思思就住在這裏?

她們,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爸爸,爸爸快來……”就在這時,思思推窗呼喊。

屋內面積有限,大概二十平米,收拾的很乾淨,佈置的很溫馨。

秦子言穿着圍裙忙碌,思思在牀上歡呼跳躍,桌子上一碗熱騰騰的麪條,葉軒頓時有了家的感覺。

“爸爸抱。”自從葉軒露面以後,小丫頭就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思思,爸爸帶你去洗手,回來一起喫飯好不好?”

“不要。”思思搖頭,費力的往葉軒身上爬,“我和媽媽已經喫過了,爸爸陪我玩兒。”

“思思,去玩兒你的玩具,先讓爸爸喫飯。”秦子言揹着身子說話,情緒平復後,心亂如麻。

葉軒自責,歸來匆匆,倒是把禮物給忘了。

上下摸索,身上東西有限,稍作權衡把將帖取了出來。

此物材質珍貴,在燈光的照射下金輝熠熠,流光炫動,頓時吸引了思思的目光。

“爸爸,這是送給我的玩具嗎?”

葉軒苦笑,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童言無忌的思思敢說這是“玩具”吧?

當然,也只有自己,能給的起!

“喜歡嗎?”

“快給我。”

思思接過,迫不及待的打開,隨後驚呼連連,“哇,這也太漂亮了。爸爸,這是你和龍的合影嗎?”

將帖開合兩頁,一頁是葉軒身披白色大氅佇立於北境的山巔,另一頁則是睥睨天下的咆哮巨龍,庇護着壯麗山河。

“思思,把東西還給爸爸。”僅僅是瞥了一眼,秦子言就看出了將帖的不凡。

“不要,這是爸爸送我的。”

“你要聽話……”

“她喜歡就好。”

葉軒制止秦子言,神色變得凝重認真:“爸爸離家六年,只帶回了兩樣東西,都是無價之寶,甚至比爸爸的生命還要珍貴,你手中的就是其中一樣。現在,我把它交給你,由你來守護珍藏,好不好?”

“好。”

思思小臉嚴肅的點頭:“這是爸爸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一定會用心保護,不管是誰,拿甚麼交換都不行。”

“真乖。”葉軒寵溺的捏了捏女兒的臉蛋。

“時間不早了,思思趕緊睡覺,明天還要上學。”秦子言催促。

……

隔斷的布簾拉上,葉軒坐到了桌前,隨後端起了有些發坨的手擀麪。

入口,百感交集,苦語難言。

秦子言不適應沉默的氛圍,於是起身朝着院中的涼亭走去。

葉軒沒有阻攔,只是狼吞虎嚥的喫着。

他知道乍然相見需要個過程適應,更清楚秦子言內心的感受。

六年堅守的心結,豈是一句“我回來了”就能解開的?

面喫完,葉軒放輕腳步來到了牀邊,給思思蓋好被子,打算出去。

轉身時,他的目光被枕頭下面的東西吸引住了。

檔案袋中裝的東西很多,葉軒一一翻看,貸款合同、療養院的探視證,麪館營收的賬單,宴會請帖等等等等。

無一不在訴說着秦子言所承受的生活之重。

“爸爸,告訴你一個祕密。”思思突然翻身。

“吵到你了?”葉軒回神,總感覺女兒有些不對勁兒。

思思沒有回答,撐起身子,湊到了葉軒耳邊。

“媽媽經常在夜裏哭,總是喊你的名字,還說從不後悔甚麼的。”

“我知道了,思思趕快睡吧。”葉軒強忍着淚水,轉身向外走。

當腳步聲遠去,思思雙手緊緊抓住了牀單,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她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扛着、忍着,一眨不眨的盯着枕邊的將帖。

“不能讓爸爸知道,也不能哭……”

……

來到涼亭坐下,藉着月光葉軒細細觀瞧秦子言那張臉,歲月和生活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痕跡。

少了當年離開時的英氣和青稚,多了沉穩和幹練。

唯一不變的,是眸子裏的清澈。

“你就沒甚麼要對我說的嗎?”秦子言,終於打破了沉默。

“子言,對不起。”

“六年,就值一句對不起嗎?”委屈再上心頭,秦子言眼圈發紅。

“我知道你恨我……”

“沒錯,我是恨你。”秦子言出聲打斷,再不給葉軒說話的機會,哽咽的發泄起來。

“可你知不知道,我恨的不是你不辭而別,更不是你六年未歸。”

“我恨的是你走後連家書都沒有一封,恨的是你根本不在乎我和女兒的感受,恨的是我日夜惦念卻不知你是死是活?”

“子言,我……”

葉軒喉嚨發緊,有些話想說,但又不能說,只能把帥印取了出來。

“子言,這六年我去了哪裏,又做過甚麼,都刻在了這件東西上面。”

“你……”

秦子言淚眼婆娑,沒有去接。

“拿着。”葉軒口吻不容拒絕。

“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甚麼?”

入手之物沉重異常,隱隱還繚繞着幾分肅S和威壓之意。

直覺告訴秦子言,這東西比剛纔的金帖還要珍貴的多。

“這是我的血、我的命、我的魂、我的信仰。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這是葉軒之誓,也是王者之諾。

哇……

這句話,如重錘落在秦子言的心頭,情緒崩潰的同時大哭着撲到了葉軒懷裏。

感受着懷中熟悉的氣息,葉軒深深吸了一口氣:“子言,從今以後,這天下再沒人敢動你和思思。”

“明天就是中秋,我們帶着思思去赴家宴。”

“你,你知道了?”秦子言整了整衣服。

“我知道了,全知道了。”葉軒點頭。

從枕頭下面的檔案袋中,葉軒不僅知道了家宴的事請,還知道了秦家其他分支都在打甚麼主意。

也知道了岳父秦長青至今仍沒有甦醒過來,已經送到療養院三年之久。

更知道了,岳母和小舅子心狠到了何種程度。

“我不想去。”秦子言十分抗拒,“你回來了,這個家也就完整了,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話沒挑明,但葉軒卻洞悉到了其中的深意。

一來,以前的家宴,秦子言和思思沒少遭到折辱。

二來,雖然自己回來了,可並沒有衣錦還鄉的樣子,秦子言是怕自己也受到欺壓。

“子言,以前我沒有機會照顧你們,現在就讓我扛起這個家吧,相信我。”

“嗯。”

秦子言點頭,又露難色:“家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實在沒有能拿出手的,明天你去看着買點兒禮物吧。”

“他們可以不仁,但我們不能不義,權當向爺爺奶奶盡孝了。這張卡里的錢不多,省着點兒花。”

“你把卡收起來,錢的事兒不用你操心,我出去一趟。”

“你……”

秦子言臉色頓時黯淡。

“放心,這次我很快就回來。”葉軒擁吻。

“嗯。”

秦子言含羞點頭。

“明早,我送思思上學。”葉軒大步走出。

前解戰甲,後立盟約,不到萬不得已,葉軒實不願、也不能表露出真實身份。

否則不僅龍城,極北邊境也必將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如此一來,有些故人就該出來活動活動了。

龍城的天,也是時候響兩聲炸雷了。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