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人願意偷看你?

“在那邊。”老爺子不耐煩地指高抵屋頂的蘭花架子,催着陸拾染過去。

陸拾染身上的衣裳半溼半乾,也不舒服。但是這屋子連個房間也沒有,四處大敞,怎麼好洗?

“去呀,不想拿工資了嗎?每個月給你三百塊,你去哪裏掙,我才一個月四百塊!年輕人不好好珍惜工作,以後想靠誰?靠老天?”老爺子手掌在椅子扶手上用力拍,大聲責備。

三百塊一個月的歲月,那是二十年前吧?陸拾染突然發現老爺子的手在輕輕顫抖,這是帕金森症,老爺子在慢慢失去記憶呢!

“去洗。”封景琛的眉眼間卻漸漸舒展,指着蘭花架子沉聲說道:“算你通過試用。”

“不去。”陸拾染抱緊雙臂,警惕地看着他。

封景琛瞳仁微縮,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推到了架子後面,淡淡地說:“不想讓我給你洗,就趕緊開始。”

見過惡劣的土豪,沒見過逼人洗澡的土豪!而且她也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浴池,蘭花叢中隱藏着一池花朵形狀的水池,碧藍的水輕輕盪漾,雨花石在水底靜臥着,氤氳的水汽在池子上方縈繞。

“你偷看怎麼辦?”陸拾染戒備地瞪着他問。

“有人願意偷看你?”封景琛脣角挑着一抹譏笑,轉身走開。

陸拾染氣得半死,她只是衣服顏色黯沉一點,這臉,這身材,那可是百分百的好!土豪,你有眼光嗎?

陸拾染又看老爺子,正背對這邊,弓着腰顫微微地給小蘭花擦葉片。燈光落在他花白的頭髮上,讓陸拾染想到自己去世的爺爺。爺爺和爸爸,是世上最疼愛她的兩個人,爺爺那年病逝前也是這樣,記憶模糊不清,有時候又把她當成了三歲的孩子,非要喂她喫飯……

人都會老、都會走。人生路越往前,身邊的人就會越少。陸拾染眼眶有些溼,她不想失去爸爸。

架子上放着全新的藍色的護士服,足有十多套。陸拾染抹了抹溼滑的脖子,沒敢跳下去洗,換了套護士衣,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老爺子已經抱着小熊睡着了,發出輕緩的呼吸聲。

陸拾染拉起毯子給他蓋好,輕手輕腳地退開。土豪雖然高傲惡劣,但他好像很聽老爺子的話,是個有孝心的人。有孝心的男人品質都不錯的,如此一想,她對土豪的印象又好了一點。

她可以回去了嗎?猶豫了一會兒,輕輕走向站在窗口的他。

一手在褲兜裏,一手端着青瓷茶杯,窗外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鍍上一層柔輝。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頭。陸拾染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拍,就是這姿勢,就是這轉臉的角度……

是他嗎?

“你、你是不是在……”她囁嚅着問。

他眉心微擰,抬手摸了過來,陸拾染呆住,不知道他要幹甚麼。

“這是碧悅,很貴。”他的手擦過她的頭髮,伸到她的腦後,把一片蘭草葉子扶正。

陸拾染聞到了他指尖蘭花的香,肚裏的話說不出來了。

真是他嗎?十八歲那年,她偷看了整整半年的神祕男人!那晚她十八歲生日,喝醉了酒給自己壯膽,悄悄爬窗進去,想看清他的臉,結果被他抱在懷裏,稀裏糊塗把初吻奉獻出去的男人!

那是她這輩子做的最瘋狂的事。甚麼後果都沒有想,就是想知道他正面是甚麼樣子,爲甚麼他每週六晚上八點都出現在白色的欄杆那裏,端一隻青瓷茶杯,優雅而且神祕。

不過,應該是她認錯了吧!那個人已經死了,整棟別墅都被大火吞沒了,警察抬了四五具屍骨出去,宣稱一個也沒有逃出來。

她回國的時候,在那堆廢墟前哭了十分鐘,哀悼那個側面好看至極的男人,還有莫名其妙沒了的初吻。

十八歲的青蔥時光早就消失了,外婆走了,爸爸倒下了,許楊澤背叛誓言了,她擁有的東西正一件一件地從她的生命裏離開,唯獨回憶還在她的腦海裏深深鐫刻,蔥翠如新。

“賠不起就賠不起。”她扭過頭,嘴角輕撇:“老爺子睡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嗯。”他放下茶杯,淡漠地轉開視線。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來,雨越下越大了,陸拾染有點害怕,一個人怎麼走?她不指望他會開車送她。

“那邊有牀。”他轉身走向電梯,絲毫沒有要帶着她的意思。

偌大的廳中,只有她站在花叢裏,眼睜睜看着電梯下去。

要瘋了!陌生的地方,滿腦子的心事,她要怎麼睡得着?古色古香的牀在另一個蘭花架子後面。陸拾染倒下去,一揮手,拍死了一隻專食花汁的蚊子。

老爺子睡得很安靜,從花葉的縫隙看過去,小熊正對着她的牀頭。

是他女兒小熊吧?在哪裏見過?

陸拾染摸出手機,飛快百度姓封的土豪。本市實在沒有一個姓封的有錢人呢,對了,找林晴詩,她是八卦大王。

“染染。”林晴詩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正要找你呢,你知道新的六星級大酒店是誰開的嗎?我們正好做他們的廣告,看到他的資料了。天啦,好帥好帥,你知道嗎,他就是麋鹿島的主人!這得多有錢啊,買得起小島!”

“叫甚麼?”陸拾染好奇地問。

“封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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