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拖着疲倦的身軀上了樓，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換鞋時，隱約聽到右側臥室中，有輕聲呢喃的聲音，細細滑滑的，好像還伴隨着喘息聲。
臥室的門開着，能看到一張牀的下半截，赫然看到兩條長着腿毛的腿肚子，這個人趴在牀上。
在這雙腿兩側，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小腿，腳指甲還染成了紫色的，像是一顆顆熟透的葡萄一般，那麼好看，就連踝骨都是那麼渾圓。
葉澤只感覺渾身血往上湧，直衝腦際，快走兩步推開門。
一個戴着眼鏡的年輕人，轉過頭來，陰鷙的眼睛盯着葉澤，大罵道：“獨眼龍，你個看死屍的，我就當着面弄你老婆，快給我滾出去！”
“葉澤！”
下面的溫若水貝齒緊咬，也盯着葉澤冷冷地呵斥道：“別忘了，咱們是約定好的，這和你有甚麼關係？”
甚麼事情都可以忍，這種事情，不管是不是約定好的，都不能忍！
葉澤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了，下意識地摸向懷裏的銀針。
觸手一陣冰涼的感覺，葉澤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也只是睜開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從記事的時候起，就睜不開。
原來是黃粱一夢！
葉澤渾身被冷汗溼透，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溫若水的臥室，一片漆黑，一切都是夢境。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葉澤很熟悉，是溫若水醫院的腦科大主任華哲民。
而且是丈母孃肖桂英給牽線搭橋的，每次想起，葉澤都氣不打一處來。
溫若水昨天夜班兒，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清雅冷傲，不可能在華哲民下面呢喃，都是自己想的。
葉澤還曾經想過，即便溫若水做那種事兒，以她的性格，也不會呢喃出聲的吧？
渾身冷汗有種黏黏的感覺，讓葉澤很不舒服。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急忙起牀洗漱一下，坐公交車趕往醫院。
康仁醫院是葉澤的工作單位，也是岳母肖桂英和老婆溫若水的工作單位，肖桂英是耳鼻喉科醫生，溫若水是腦科醫生。
而葉澤，昨天夢境中那腦科大主任華哲民說的不錯，是個看死屍的，大門前臨時停屍房的看守。
這個工作，還是肖桂英給葉澤找的，空有一身祖傳的醫術，無奈一隻眼，確實很難找到工作。
和夜班兒的王大爺交接一下，葉澤坐在桌子前發呆，不知道每天能見到溫若水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裏面有活人嗎？”
外面的門響了一下，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獨眼龍，你還真能扛，我不得不和你談一談了。”
葉澤聽聲音就知道，正是夢境中的那個華哲民來了：“華主任，您找我一個看死屍的，有甚麼談的？”
“別他媽揣着明白和我裝糊塗！”
華哲民冷吭一聲：“我就一個要求，離開溫若水，你主動提出離婚！”
自己離不離婚，還用他來指手畫腳，嘴裏還這麼不乾淨！
可華哲民是大主任，在醫院混口飯喫，得罪了華哲民，很可能會下崗的。
葉澤勉強壓制住怒氣：“我還沒想好！”
“你還用想甚麼，眼睛瞎，腦子也進水了？”
華哲民用極爲輕蔑的眼神兒盯着葉澤：“現在溫家面臨破產，只有我能幫旭日集團趙老爺子治病，幫溫家拿下衛浴用品單子，轉危爲安，你儘快離婚，把若水讓給我，懂了嗎？”
葉澤微微一愣，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兒，溫家人都看不起自己，知道自己沒本事，也不會和自己說的。
“再說了，你丈母孃給我介紹的你老婆，你是個甚麼角色，心裏沒數？”
華哲民看着葉澤，忽然陰陰一笑，壓低聲音說道：“你可能還沒碰過若水的身子吧？如果你個瞎子碰過，我也不會要她的，實話告訴你，若水已經是我的人了！”
“你胡說！”
葉澤這下忍不住了：“你也是在做夢，若水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獨眼龍，你敢和我頂嘴？”
華哲民猛然間站了起來，抓起桌子上的手電筒，狠狠地照着葉澤的頭上砸了過來。
葉澤沒想到華哲民一個大主任這麼沒素質，出口成髒不說，還動手打人。
手裏已經捏着懷裏的銀針盒子，微微猶豫一下，已經來不及了，左眼眶就是一陣劇痛，眼前一黑，身子歪斜着倒了下來。
又是一陣劇痛傳來，葉澤感覺，自己可能磕在鐵牀角上了。
“獨眼龍，活王八！”
華哲民的聲音傳來：“若水的大腿根內側，有一塊紅色胎記，你不知道吧？”
葉澤腦袋裏又是“嗡”的一聲響，心裏都跟着震顫起來，隨即失去了知覺。
“小澤，小澤，醒醒啊！”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呼喊聲傳入黃天耳際。
這熟悉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把葉澤一點點從無邊的黑暗中拉回來，身體也逐漸有了感知，慢慢睜開眼睛。
葉澤看到奶奶那張佈滿皺紋的臉，正在給自己按摩眼角，滿臉的憐惜之色。
“奶奶，您怎麼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兒？”
一句話沒問完，葉澤整個人都呆住了！
自己的兩隻眼睛都睜開了，看到的不再是平面影像，而且連奶奶的骨骼、血管，甚至連細胞和神經組織都能看到，還能不斷放大。
透過奶奶的身體，看到不遠處的兩具屍體，內臟和病竈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渾身似乎都充滿了力量，正從周身百絡中滲透出來，還在不斷的加強。
“小厚，你看到甚麼了？”奶奶被葉澤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問道。
“我穿了您的身體！”
葉澤驚呼出聲：“渾身還充滿了力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不是被打壞了神經吧？”
“你沒被打壞，左眼是天生的重瞳，有重瞳的人，古來就沒幾個，不是富商大賈，就是王侯將相。”
奶奶輕輕地揉着葉澤的額頭：“小的時候，你爺爺擔心你會看到不乾淨的東西，人可能會瘋了，就用鍼灸術給你封了起來，能隱藏在另一個瞳孔後面。”
“我不是瞎子，是重瞳？”
葉澤欣喜若狂，聽說過重瞳，好像南唐後主李煜，楚霸王項羽，都是重瞳。
“以後小心一些，額頭都摔破了。”
奶奶滿臉的憐惜：“你爺爺臨死前叮囑，今年給你解封的，可惜他走的早，沒事兒了，奶奶要趕車回村裏。”
葉澤這才注意到，外面天色已經微微黑下來了，今天沒有來送屍體的，連忙把奶奶送了出來。
天生的重瞳，還有這種神奇的功效，加上爺爺傳給自己的醫術，除了癌症，還有甚麼病是治不好的？
自己不是瞎子，相反的還有重瞳，不難成爲一代名醫，真正贏得若水的芳心，讓華哲民，還有那些欺負、侮辱過自己的人，都去死吧！
想到溫若水，葉澤不由轉過頭，看着醫院的大門。
一個曼妙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前，在一衆醫護人員中，也有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一眼就看得出來。
在溫若水的身邊，亦步亦趨地跟着華哲民。
想起華哲民，葉澤的心裏猛然間一沉。
在自己暈過去之前，華哲民曾經說過，溫若水的大腿根內側，有一塊紅色的胎記，這是真的嗎？
葉澤從來沒看到過溫若水隱祕之處，不確定華哲民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從這句話的意思來分析，那種隱祕之處，華哲民都看過，那麼，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葉澤覺得，華哲民在胡說，溫若水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目前還沒和自己離婚，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就算是真的離了婚，昨天夢境中出現的那一幕，那種呢喃般的呻吟聲，也絕對不會出自溫若水的口中。
華哲民似乎在和溫若水說着甚麼，下意識地往大門方向瞥了一眼，轉身去找他的車子。
這時，岳母肖桂英才從後面閃身出來，和溫若水並肩走在一起，很快就一起上了華哲民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