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炯程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開口道。
“如果你是被白家所逼，現在你完全不用怕，是我不想娶你，下的聘禮我也不會收回來。”
“如果你是因爲同情我想嫁給我，那在我把你扔出去前馬上滾出去。”
他說話的語氣很輕，像是羽毛拂過臉頰一般，可一字一句都像是錘子錘在了白馨兒的腦門上。
天啊這個男人也太兇太可怕了吧，自己上輩子幫白芊芊和裴文昊處理了那麼多事情，也不是沒有碰到過窮兇極惡的匪徒黑幫，可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竟然比那些人還可怕……
“我沒有被逼，我也不是同情，是我自己決定要嫁給你。”
白馨兒表情堅毅，可捏緊兩側裙襬的手卻暴露了她有些緊張的情緒。
以裴炯程的耐性現在就該直接越過她離開了，可一股莫名的衝動讓他與白馨兒注視了一會兒，“給我個理由。”
理由？？還能有甚麼理由？？自己可是死過一次的人，你上輩子可是已經能追S裴文昊了，註定要回到巔峯的人，這麼大個金大腿還不抱，我是傻子嗎？
白馨兒心裏這樣想，嘴上卻很簡略。
“因爲我相信你會重回巔峯。”
裴炯程眼睛微微眯起，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變得銳利起來，緊緊盯着白馨兒的眼睛，試圖在裏面找到一絲撒謊的痕跡。
可是並沒有。
那雙眼睛裏竟然滿滿都是肯定與堅持，好像她能預知到自己以後一定能如她所說，重回巔峯。
“呵。”
裴炯程低下頭，一聲輕笑響起，輕微得幾乎沒人聽到，而站得近的裴紹元與白馨兒都聽到了。
他重新抬起頭，那如古井死水般的幽深眼眸竟然多了一絲興味的光彩。
“剛剛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既然你選擇留下，那以後生死我裴炯程的人，死是我裴炯程的鬼，我裴家沒有離異，只有喪偶，聽到了嗎。”
白馨兒吞了吞口水，堅定地點點頭。
裴父對白馨兒的感官已經好得不行了，一聽兩人對話到一個階段了，趕忙揮手招來身邊的管家，高興地大聲道。
“快快快，準備好，音樂可以放起來了，還有準備開酒，紅酒香檳全部開起來！上菜！”
管家趕忙拍了拍手，悠揚輕快的鋼琴曲瞬間如泉水般在宴會廳上方流動起來，剛纔還如沼澤般停滯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帶着各色神情面具的虛僞客人紛紛笑了起來，將美好的祝福獻給了正並排往高臺上走的兩位訂婚人。
白馨兒捏緊拳頭，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訂婚，竟然有點小緊張呢。
各色花瓣綵帶氣球洋洋灑灑的從宴會廳上方飄落，如童話一般的場景讓在場的年輕女性忍不住紅了眼睛。
“哇……雖然說是個廢人，可裴家果然是大手筆啊，你看這掉的花瓣……都是藍色妖姬啊！我的天，這麼多花瓣這得多少朵藍色妖姬啊……”
“你能不能別顯得這麼low啊……甚麼花不花的，你知道白馨兒她身上那條裙子甚麼來歷嗎？”
幾個女生湊過來，疑惑看向這個開口的女生，“這甚麼裙子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啊，裙襬下面都扯壞了，雖然怪好看的，可所有奢侈牌子最近出的裙子我都知道，沒見過這條啊。”
那個女生不屑地瞟了她們一眼，低聲道。
“這條裙子是C牌最老的那個設計師獻給自己愛人的關門之作，不過他的愛人似乎嫁給了X國皇室……所以做完這條裙子那位設計師就封筆不再設計啦！這條裙子也不見了蹤跡，沒想到今天在這裏看到了，我也是聽我首席設計師的姐姐說的。”
幾個女生臉上都露出震驚又羨慕的申請，趕緊轉過頭看向高臺上已經進行到互換戒指的兩人，想多看幾眼這條意義非凡的裙子。
白馨兒是不知道這條裙子的來歷，她爲了從五樓的窗戶爬下來，硬生生拿剪刀減掉了裙襬下面的內襯與輕紗，用它們綁了個巨大的麻花繩，掛在落地窗的欄杆下硬生生從五樓爬了下來。
雖然上一世經常鍛鍊讓她手腳還算靈活，可這幅身體畢竟是還沒有鍛鍊過的，似乎今天也沒怎麼喫東西，所以手腳都很無力，掛了不少傷口。
“好了，接下來便讓兩位訂婚人交換訂婚戒指吧。”
證婚牧師已經年過古稀，佝僂着背穿着白色的長袍，老花鏡戴在鼻尖上抬眼看向前面這對奇怪的新人。
白馨兒個子很高，裴炯程的個子也有將近一米九，坐在輪椅上也沒有比白馨兒矮很多，但白馨兒還是特意在上臺之前十分迅速不熱人注意的甩掉了腳上的高跟鞋。
裴炯程不是沒有注意到，只是他的自尊心莫名作祟，覺得這個女人又在同情自己，所以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聽到牧師的話，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隻簡約的銀色白金戒指，只有最中央裏面嵌着一顆小鑽石。
“伸手。”
白馨兒還是第一次被人戴戒指，有些緊張又有些莫名地激動。
她伸出手，裴炯程也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微顫抖的指尖，一陣冰冷的感覺從指尖傳來，讓白馨兒顫抖的更厲害了。
這個人的手怎麼像一塊冰，毫無溫度？
裴炯程見她抖得不像樣子，以爲她是在害怕，臉色瞬間冷下來，動作迅速將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然後鬆開了她的手。
牧師見她戴好了，沙啞着聲音緩聲道，“接下來請白小姐爲裴先生戴上訂婚戒指。”
白馨兒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裙子自己的小包包裏拿出一個草編的戒指，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那個該死的劉姨，走之前也不把訂婚戒指給自己，要不是進來之前突然想起來這件事，現在這個草編的戒指都沒有呢！
反正這個臺子這麼高，戒指又這麼小，別人應該也看不到吧？
她輕輕握住裴炯程冰涼的指尖，將那麼綠色的小戒指戴上了他的無名指，奇怪的是，尺寸竟然還剛剛好，碧綠的顏色在他蒼白的手上，竟然還別有一番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