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撒謊精

老鎮國公共有三子,長子次子都爲國戰死,唯獨剩下了幺子,以弱冠之年撐起了鎮國公府的門楣。

她前世所嫁的楚墨,就是早亡的長子楚君城所生。

而眼前這個男人,便是楚家現下的掌權人——現任鎮國公,楚君珩!

闔府上下都知道鎮國公楚君珩喜靜,除了貼身侍衛,這裏便是禁地一樣的存在。

便是前生,顧朝也一次都沒有敢踏足過這地方。

誰曾想她現在竟然誤打誤撞的闖了進來,還大刺刺的盯着人家看!

楚君珩見她這模樣,眉頭皺的越發緊。

先前大嫂就讓人送信過來,說是顧家小姐要是上門。

這親事是長輩們定下來的,顧君珩也無意插手。只是讓人去打聽了一番,卻聽說這顧家小姐是個名聲不好的慫包。

如今一見之下,可不止是個慫包,竟還是個呆頭鵝。

他的目光從顧朝包紮好的胳膊上掃了一圈,沒理會她磕磕巴巴的話,只是問道:“你偷偷摸摸在這裏做甚麼?”

被他目光掃過,顧朝頓時覺得如芒在背。她下意識的將胳膊藏了一藏,道:“沒事,只是不小心路過。”

因着才哭過,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水霧,分外的楚楚可憐。

偏偏落到了楚君珩的眼中,又添了一樁罪名:撒謊精。

自傷之後還哭得這麼無辜,他回去之後得派人查一查,大哥只剩下這一個兒子,親事上決不能馬虎。

只是在此之前,卻要警告一番:“方纔不小心便算了,待會記得老實點——這裏可不是顧府,由不得你胡作非爲。”

這話一出,顧朝頓時明瞭,她方纔拿簪子劃傷自己的事情怕是都被看到了。

顧朝冷笑一聲,駁了一句:“干卿何事?”

老實?她前世可是老老實實的替鎮國公府賣了命,可又換來了甚麼?

外祖清清白白一個商人,搭上了全數身家;舅舅的兄弟們戰死沙場,他自己則被敵人抓去成了俘虜,爲了不連累她,硬是S了百餘敵人之後力竭而死,死後屍首還被懸在城門上曝曬!

鎮國公府是滿門忠烈,可她又何曾對不起過他們?

今生讓她老實,休想!

她不但要毀了楚墨這根獨苗苗,還會保住自己的親人,讓他們一生平安無虞!

見顧朝竟然就這麼扭頭走了,楚君珩捏了捏眉心。

還是個脾氣挺大的小丫頭。

“等等——”

被楚君珩叫住,顧朝下意識頓住腳,語氣不善道:“您還有何指教?”

下一刻,卻見楚君珩拋過來一個白玉瓷瓶,淡淡道:“一日三次,記得塗抹。”

顧朝有些詫異的接了,臉上也帶着幾分不自然,道:“多謝。”

說到底,她的仇恨是對着楚墨的,前世她跟楚君珩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把火氣撒在他這兒是有些沒道理。

楚君珩頷首,又指了指她走的路,指點道:“換條路走,那條路走出去有馬蜂窩。”

聞言,顧朝心神一動,道謝之後,順着他指引的方向離開。

待得人走了,楚君珩轉身也朝着自己院落走去,只是才抬腳,就被地上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個荷包。

……

顧朝卻不知自己丟了東西,由着丫鬟指引去了後花園。

楚大夫人下的帖子便是說來賞花,雖然是個由頭,可由頭卻不能太敷衍。

她到的時候,便聽得楚大夫人出於情面關切了一句:“顧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顧朝還沒說話,林嵐已經當先笑着告罪道:“讓大夫人見笑了,我們家大小姐自幼身體就弱,如今來了府上,大抵是有些不習慣,所以便有些身子不適罷了。大小姐現下可好些了?”

後一句話,卻是問顧朝的。

前世她也說了同樣的話,無非是想告訴楚大夫人明悅兩件事。一,顧朝的身體不好;二,顧朝爲人蠢笨。

無論哪一點,都會讓明悅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那會她又慫又蠢,聽不出這賊婦的話外音,還覺得林嵐瞭解自己。後來明悅成了她婆婆,一直瞧不上她,動輒叫她站規矩。

她也一直覺得是自己這個兒媳做的不夠好,從未想過其實從這個時候開始,明悅就已經開始瞧不上她了,若不是嫡女這個身份,還有長輩們的命令,明悅怕是能退了這門親事也說不定。

“姨娘怎麼能這麼說話,沒得讓大夫人覺得我是個不懂事的,連帶着咱們顧家的臉面都沒了,回頭母親和祖母可是要怪罪下來的。”

顧朝一臉可憐相的看着林嵐說了這番話,又回頭對着明悅道:“大夫人莫怪,母親身子不好,這才由姨娘帶着晚輩出門。晚輩平日在家受母親細心教導,斷不可在人前失禮。只是人有三急,晚輩想是昨兒喫壞了肚子,總有些不舒服,晚輩覺得這等事說出來怕污了大夫人耳朵,便想着自己解決了也就是了,哪想到姨娘她……大夫人要怪,就怪晚輩禮數不周吧,只求大夫人不要錯怪晚輩的母親不懂得約束人。”

林嵐在旁邊一個字都插不上嘴,她這話聽着處處伏低做小,依舊是一貫慫包的做派,可實際上字字句句都是在打壓她的身份。

侍妾其實就是個奴婢,嫡女卻是正經主子,顧朝說的是約束人,落在明悅耳朵裏分明說的就是約束下人,這話意思明白着呢,林嵐一個奴婢不懂禮數,在外人面前編排主子的不是。

三言兩語把勢頭轉了個風向,明悅先頭聽着林嵐的話還覺得這嫡女是個不頂事兒的,這會兒反倒瞧着顧朝露出幾分讚賞的神色來。

林嵐覺得事情不妙,忙道:“大夫人,這丫頭一貫被我寵壞了,如今敢在長輩面前無禮,實在是……”

明悅並沒有耐心聽她說完這些,漫不經心道:“在我國公府,姨娘可算不上孩子們的長輩。我竟不知太傅府上竟是這樣的?顧小姐,看來你母親平日裏對下人還是太仁慈了,你可要好生勸勸纔是,沒得哪天被底下人反了水可就不好看了。”

顧朝福身微笑道:“大夫人教訓的是,晚輩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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