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經過了需要人保護的年紀,但小棠那纖細的藕臂迸射出來的力量卻讓他心頭顫動。
他長這麼大,除了媽媽和爺爺,黎小棠是第二個站出來護他的人。
第一個,是黎恩雪。
那時的恩雪,只有五六歲,稚氣未脫,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衣站在雪地裏,對推搡他的傅墨擎說:“打架是不對的,不管有甚麼事,應該好好說。”
她一雙眼睛亮得就像天上的星辰,美好得讓他想要用一輩子去守護。
那一年,他十二歲,傅墨擎把他推到了雪地裏,警告他不要肖想傅家的一切,私生子是沒有人權的,不要妄想與他們平起平坐。
傅墨擎離開以後,黎恩雪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拉他,關心地問他:“哥哥,你還好嗎?別怕,我拉你起來!”
那時,他並不知道護他的那個小小的孩子是恩雪,只知道她脖子上戴着一條別緻的項鍊。
項鍊是四葉草的形狀,但是有一片葉瓣是缺了一半的。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尋找那條項鍊。他以爲,這輩子他可能都找不到那個小女孩了。
然而緣份是很神奇的事。
一個月前,他偶然在商場見到黎恩雪與人逛街,她的脖子上,戴着的正是那條項鍊。缺了一半的葉瓣,觸動他心底最深的溫柔。
他立即讓人打聽黎恩雪。一打聽,得知黎恩雪是黎家的二小姐,現在是單身。
他沒有任何猶豫,請求爺爺爲他主婚,他要娶黎二小姐黎恩雪。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求爺爺幫他。
去黎家談親事的時候,一切順利。他以爲一切都會如他想像中的那樣美好。
但是,終究事與願違。
時間從未爲任何人停留,歲月是個賊,早已經偷走了恩雪孩童時的純真。長大以後的她,嫌棄他是私生子!
看着小棠還拽着傅霖的手與他對視,傅廷修伸手拉過小棠,牽着小棠越過傅霖去病房:“我們去看爺爺!”
他的聲音沒有之前那麼刻板,帶着一點溫柔。
傅墨擎攔在病房門口,聲音淡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爺爺剛做完手術,還沒有醒,他需要休息!”
“醫生怎麼說?甚麼時候能醒?”傅廷修問。
“我也想知道。”傅墨擎挑眉一笑,聲音比較低,確保爺爺就算醒了都聽不到。
他看傅廷修的眼神,帶着一股鄙視和高高在上。
反正爺爺看不到,他當然不必收斂。
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來,一個醫生抱着病例本出來,稍嚴肅地說:“常規檢查結束了,病人暫時還沒有醒,家屬可以進去看看,但注意不要大聲喧譁!”
傅墨擎朝醫生點了點頭便進去病房,傅廷修牽着小棠跟進去,傅墨擎攔住,冷漠的聲音強調一句:“是家屬可以進去了!”
他眼神上上下下地掃着傅廷修,羞辱之意明顯,那意思就是在告訴傅廷修,家屬纔有資格進去,他不是家屬。
“讓開!”傅廷修聲音一沉。
傅墨擎挑眉冷笑:“傅廷修,你知道爺爺爲甚麼會手術嗎?是因爲你!”
傅廷修看緊傅墨擎,雙眉緊擰。
傅墨擎伸手指戳着傅廷修的胸口,語氣不屑:“因爲你這個私生子,因爲爺爺想要給你同樣多的投資款,大家爭執不下,爺爺氣的。”
“我與雨晴結婚,傅家給三十億投資款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但是你憑甚麼得到三十億?甚麼要一視同仁,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不可能一視同仁,因爲你只是私生子。傅廷修,十億你都不配!”
“我們可以一分錢投資款都不要!”小棠忍不住開口。
傅墨擎笑了,笑得邪佞,笑得鄙夷:“一分錢投資款都不要?要立牌坊?早幹甚麼去了?”
傅廷修將小棠拉至身後,臉色冷沉地看着傅墨擎:“有甚麼衝着我來,與小棠無關。十億投資款我會支付,不會用傅家的錢。現在,請你讓開!”
“你的錢?你哪裏來的錢?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的,包括你的命!”傅霖冷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