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帥,你姐要出嫁了。”
剛從美洲熱帶雨林走出的陳青,就接到了這樣的訊息。
“出嫁?嫁給誰?”
陳青微微一晃神,立在原地。
當初,陳家強迫他爲自己犯事的大哥頂罪,他一怒之下逃出蘇杭,孤身從戎,輾轉五年,剿滅了天朝最大的敵人,黑神組織。
自己也榮封北疆殿帥,即將退役。
一晃,已經五年過去了。
物是人非,也今非昔比。
“蘇杭王家的王二傻子。”
天朝四大神將圍着陳青,語氣越發小心翼翼。
“陳家太奶奶,收了王家一千萬彩禮,打算把陳小姐,嫁到王家……”
“嘭!”
不等面前的手下說完,陳青一拳,把手邊一顆半米粗的大樹砸成了粉碎。
“又來了,又來了,想把我姐嫁給一個傻子?”
“他們也配??”
呼啦啦,上萬軍士在陳青的一怒之下,駭到齊刷刷的跪下。
陳青雙目猩紅,怒火燎心。
陳家這些人,心性薄涼,他完全可以想象,姐姐現在的崩潰、父母的無助。
但是,這不是五年前了!
“很好,蘇杭陳家,我陳青要回來了!”
“婚禮定在甚麼時候?”
“一個月後……”
“現在,馬上,立即!給我調附近最快的私人飛機,我要回蘇杭!”
……
三天後,一個舉國沸騰的消息傳出,天朝護國支柱,封國殿帥即將退伍,榮歸故里;消息一傳開,舉國震驚!
……
此時,在蘇杭某處小巷子口,停着一輛軍車。
漆身鋥黑,外形霸氣。
在車子四周,站姿恭敬的圍着一羣穿着黑色制服,威風堂堂的隊伍。
“殿帥,到了。”
拉開車門,一個男人輕聲的道。
車子裏,陳青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濁氣,掏出一張老舊發黃的照片,盯着上面那個略帶青澀、容貌絕美的女子,陷入了追憶。
“姐這五年來一直和我通信,說她現在過的很好,創辦了一家小公司,也算是風生水起。”
“每個月,甚至還給我寄錢。”
“現在,據說是在學鋼琴。”
一件件事情,他記在心頭,眼神溫柔似水。
“姐,我回來了。”
陳青情緒微微激盪,離家五年,今天是他第一次回家。
然而,才一下車,看清了這四周的環境,他臉色一沉。
“胡說八道,這裏是哪?”
“我姐在一家上市公司當總裁,你們帶我來這幹甚麼?”陳青帶着一抹慍怒。
這是一個骯髒的小巷子,街角還流着污水,隨處可見的果皮垃圾。
這算甚麼地方?
“殿帥。”一旁的男人惶恐,越發小心翼翼,“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陳青微微一愣,呼吸稍感一窒,緩步走到巷子口,抬眼看去。
遠遠看見骯髒的巷子裏,擺着七八個小攤,其中一個亭亭玉立,樸素大方的女孩,正在那擺攤,賣着過橋米線。
依稀那面容,雍容華貴。
“米線,賣米線了,先生,過橋米線七塊一碗,您要嗎?”
陳眉搓着手,小心翼翼,語氣卑微,看着圍在她攤位前,七八個油裏油氣的小混混,髮梢之上,都有一絲油膩。
“我說陳眉,就你這麼俊俏的小手,在這擺食攤這不浪費了?跟哥走,不用你幹活,保你喫香的,喝辣的。”
一個脖子上掛着金鍊子,衣服敞懷的年輕混混,蕩笑一聲。
身邊的十幾個小混混立馬就跟着鬨笑了起來。
陳眉當年,可是蘇杭市赫赫有名的女總裁,淪落到今天在這擺地攤,他們幾乎都是聞名而來。
“你們到底要不要,不要讓一讓,不要影響我做生意。”陳眉用力的咬了咬牙下脣,表情幾乎要哭出來一樣。
“還做甚麼生意。”混混頭子邪笑着站起來,大着膽子,伸手想去摸陳眉的小臉。
“跟哥哥春風一度,給你一萬。”
“你……無恥!”
陳眉氣的渾身發抖,抬手就給了這人一耳光。
“啪!”
“媽的,你敢打我?”
捱了這一巴掌,混混頭子一下愣住,臉色扭曲,抬手也是一耳光,向着陳眉的臉上狠狠扇去!
陳眉嚇的尖叫一聲,立馬閉上眼睛。
重重的耳光聲,即刻響起!但,卻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
陳眉嚇的瑟瑟發抖,片刻後,才聽到耳畔有一道熟悉且溫和的聲音:“給我來一碗米線。”
“噢噢,好。”陳眉連忙慌張的睜開眼,心口打鼓,低頭才準備忙碌,卻看見之前那些混混,全部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或口中流血,或昏迷不醒;而一個披着風衣的年輕人,則語氣溫和,眼神微微顫慄,落在她身上。
四周的客人們,全都遠遠的看着這個年輕人,退到很遠處,一臉的害怕。
“姐。。”
“小、小青?”
“你回來了?”
終於看清了這個男人的長相,陳眉雙手一顫,大眼睛中,湧起一抹霧氣,不可思議,和驚喜之色。
下一刻,陳眉忽然想起一事,慌亂的用力伸手擦着自己的圍裙,一邊解開圍裙,一邊強笑的道,“小青,你別誤會,我只是幫朋友來看一下攤子。”
“不、不是……我只是來喫碗米線的,我們回家吧。”
“姐,你還要騙到到甚麼時候?!”
陳青鼻尖一陣酸楚。
“這五年來,你難道就是這麼過的?”
“你說你開數億市值的公司,現在卻在這裏,賣甚麼過橋米線?”
陳眉徹底沒了聲音,手按在抹布上,指節微微發白。
“別,別說了……”
長長的睫毛上沾着淚珠,低頭強而淚笑。
“姐,你是怎麼和我說的?你說你開着公司,蒸蒸日上,每個月給我寄兩千塊錢,說我在外打工,不能喫苦,但也不能過的太奢侈。”
“你說咱家現在過的很好,你還請了一個法國的老師,專門教你學鋼琴。”
“所以,你寄的就是這樣賺來的錢?”
“靠一碗一碗,賣米粉的錢?!”
陳青用力的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心頭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住決堤,“你的公司呢?哪去了?”
“是陳家乾的嗎??”
姐姐是誰?
她從小比自己還要嬌生慣養,千金大小姐一個,她甚至不會剝雞蛋,還要陳青給她去殼。她是劍橋大學畢業的金融高材生,又是白手起家,創業上市的女總裁。
從小到大,她何曾喫過半丁點的苦?
而她現在、現在,她在幹甚麼?
姐姐的手,素來只會彈鋼琴,甚麼時候拿來做過橋米線了?
酸楚淹沒了鼻樑和眼眶,陳青一度視線模糊。
“小青,你別說了。”陳眉終於哭下淚來,強顏歡笑,“你剛回來,很多事你還不知道,公司……,太奶奶說你大哥能有能力,已經讓渡給他做了……”
“讓渡給大哥?”
“太奶奶說,我是個女孩,反正是要出嫁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陳眉小心翼翼,自嘲了一聲。
“我有時候在想,太奶奶,說的對吧。”
“我是個女孩,遲早要嫁出去的,留在這個家裏,也沒甚麼貢獻。”
“所以,再爲了一千萬的彩禮,他們又可以想把你嫁給一個傻子?”陳青冷聲道,用力拉起了陳眉的手腕。
陳眉終於慌了。
“走,我去爲你,要個說法!”
“呵呵,你們這是要去哪啊。”一聲揶揄聲響起,兩個青年大搖大擺,從巷子外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男人還把灼熱的目光,盯在陳眉的身上,久久不願移開。
“恩?陳青?你怎麼在這?怎麼,這是從外地打工回來了?”大伯的兒子陳辰成先是一愣,接着眼神輕蔑,嗤笑一聲,“當年你一聲不吭就跑了,這次回來,打算認罪?”
陳青懶得和他廢話,看了陳眉一眼,“姐,我們走。”
“去哪啊。”陳辰再度打斷,“陳眉,你的婚禮日子都已經定好了,我是來帶你走的,還想甚麼,跟我們走吧。”
“真俊俏啊,可惜便宜了我那傻子弟弟。”王扶風揶揄一笑。
“不,我不……”陳眉聲音一顫,恐懼到了極點。
“呵,不想走?”陳辰聲音一沉,漸漸冷冽,“這可是太奶奶親自定下的婚事,爲了選的良配賢婿,日子都定了,婚貼都發了,你說不去就不去?”
“來人,給我抓走!”
“你敢?”陳青一步,突然站了出來,擋在陳眉面前,巍峨若山,“陳辰,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陳青回來了!”
“從今天起,陳家的一切,我會一一收回,我姐的未來,由她做主。”
“誰,也沒資格干涉!”
“沒資格?”陳辰譏笑一聲,越發諷刺,拿出了一隻錄音筆,“這是陳眉五年前自己答應的事,你問問我有沒有資格?”
錄音放出,裏面傳來了太奶奶對陳眉苦口婆心的聲音。
“陳眉,大哥犯了事,可他是這家裏唯一的獨子。”
“你弟弟不識大局,跑了,王家震怒,卻又找不到兇手,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了,除非你肯嫁給他們家的傻子,才肯放過你弟弟。”
“要不然,他們就去把你弟弟抓回來了。”
“怎麼選,你自己考慮。”
“我……,我願意。。。”最後是陳眉的泣不成聲。
王家,也就是大哥當年QJ的那個女孩。
陳青臉色發青,渾身冰冷。
原來,五年前,家族甚至還要派人來抓自己回去。
原來,是姐姐下跪哀求,答應了嫁入王家,嫁給一個傻子,才平息了當年的那一場官司。
“你不去,王家就會重新起訴你弟弟。”陳辰獰笑着,“你不去,你們陳家最後的生活費也沒了!”
“你不去,你全家連靠賣這個過橋米線活着的資格也沒有,你想好了,你,真的不去?”
“別放了……,我、我跟你們走。”
陳眉臉色煞白,整個人一陣天昏地暗,這會悽婉一笑,渾身無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弟弟,你走吧,是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