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野豬大概百來斤，按照這樣的換法最多也就是五十斤粗米，她跟傅冥生兩人一分的話，一人也只有二十五斤。
這二十五斤看着雖多，但也撐不了多久，更何況顧皎更想要錢。
但是始料未及的，這旱災對人的影響，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嚴重。
如今百姓們交易大多不用銀錢而是直接用糧食。
顧皎正在心中盤算，這二十五斤糧食能讓她撐到甚麼時候時，傅冥生便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顧皎便直接對掌櫃的道，“就這樣換吧，兩斤豬肉換一斤粗米。”
“哎，您稍等。”掌櫃的臉上帶着笑意，連忙又招呼幾個夥計過來稱豬肉。
顧皎不解地望着傅冥生，這明明就不划算啊。
然而傅冥生卻沒打算在這兒跟她解釋甚麼，只等掌櫃的稱好豬肉又給了粗米，便轉身出了酒樓。
“你爲甚麼不還價呢？”顧皎跟了出去，不解地問，“一百多斤豬肉換一半糧食明明就是虧了啊。”
顧皎不能理解，哪怕是頓頓喫肉呢，也比這些米撐得久。
傅冥生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嗤笑一聲，“這樣的換法，那掌櫃的其實並沒有佔我們的便宜，現在這樣的光景，糧食的確是比肉值錢。”
聽了這話，顧皎嘆了一口氣，這就是社會生產力底下的古代，天災一來便是餓殍遍地，這樣的情況下還有誰想着天天喫肉呢，能有些粗糧果腹就不錯了。
正這樣想着，顧皎就聽到身後酒樓中小二的聲音傳來，“喲，錢老爺來了，正好，咱們這兒收了一頭豬，今兒就給您做了。”
“那還不趕緊的，大爺我都幾天沒喫着肉了，往日爺爺在你們這店也沒少消費，怎麼你們這麼大個酒樓連頓肉都供不起，是怕爺沒銀子給還是怎麼的！”
一中年男人大搖大擺地走進酒樓，開口就是一頓諷刺。
小二面色發苦，這樣的光別說家裏養的家禽，就是連山裏的野物都餓死了，獵戶都沒沒有獵物可抓，他們酒樓又夢從哪裏收到肉呢？
可偏生這錢老爺是個五穀不分的，這個家裏就沒有家禽這種東西，若是換成平日裏，想要喫肉上街去買就是了。
可這種時候，街上人都沒有幾個，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肉。
這錢老爺就盯上了他們酒樓，日日上門，開口就是要喫肉。
這錢老爺爲人霸道，家裏又頗有資產，平日裏在他們酒樓消費又大方，就連掌櫃的也不敢輕易得罪他。
只能到處找肉，希望能讓這位爺滿意，否則他們這酒樓別想在鎮上開下去。
這不，今日見有人居然送來了一頭野豬，這掌櫃的和小二才這般激動。
這下好了，終於不怕這位爺找事了。
這樣想着，小二臉上帶出笑容，“錢老爺這是說得哪裏話，誰不知道您是咱們鎮上了首富，若是您都沒銀子了，那咱們這些人不得餓死？”
那錢老爺十分享受小二的恭維，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有甚麼好喫的，趕緊端上來，錢少不了你的，白米飯那些也別拘着，爺家裏有的是田地，待這旱情過去，爺直接送五百斤細糧給你們酒樓！”
“那小的就先謝過錢老爺了。”小二心裏沒把錢老爺的誇下的海口當一回事，嘴上卻不停道謝，彷彿那五百斤糧食已經到了自家酒樓的倉庫。
“錢老爺您請裏面坐，想喫啥，小的這就吩咐廚房給您做。”
“滷豬耳，紅燒肉，清蒸蹄髈……只要是肉，都給我可勁兒端上來！”
“好嘞。”小二應了一聲。
已經走出酒樓有一段距離的顧皎聽了這財大氣粗的一席話，不由得好奇地轉過頭去。
只見一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正甩着袖子往酒樓裏面走。
顧皎看得驚訝，這一路來她看多了皮包骨頭面色發黃的百姓，倒是頭一回見到這樣肥碩之人。
想來這錢老爺定然是不差錢的，早知道應該直接把豬肉賣給他，這樣也許還能賣得更多呢。
不過事情已成定局，顧皎也只是在心裏可惜了一下，她轉頭對傅冥生說，“走吧，咱們回家，雖然是沒換到肉，但是好歹有糧食了，一會兒咱們再到深林裏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獵物，若能捉個一隻半隻的，咱們也能飽餐一頓了。”
顧皎面上笑意盈盈，傅冥生看着她，神色很是複雜，“你不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