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婆宋玉珠的埋怨，秦山從四個兜裏掏出三張五十、五張十塊的錢，臉色苦澀的遞到她面前，語氣無奈的說道。
“我就借到了兩百。”
“兩百？秦山，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一分錢學校也不讓上學。我看，你還是把‘勞力士’當了吧。”
秦山聽到宋玉珠讓他把“勞力士”當了，突然一愣，無奈的摸了摸手腕上的表。
看到大哥的動作，秦陽的心裏突然一緊。
這塊表，是大哥考上大學的時候，父親送的，這也是他成人的標誌。
走到秦山身邊，秦陽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他面前，說道。
“哥，這裏面有點錢，你拿着先用。”
見到秦陽遞過一張銀行卡，秦山嘴角苦笑一下，說道。
“老三，你剛回家，用錢的地方會很多，借我一百就行。”
知道秦山的脾氣，只要他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秦陽從錢包裏拿出一百塊錢遞了過去。
老三？
宋玉珠聽完老公秦山對秦陽的稱呼，微微一怔，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眼，驚訝的問道。
“你是老三？秦陽。”
“是我，嫂子。”
秦陽聽到宋玉珠的問話，轉頭看着她，溫暖一笑，回了一句。
聽到秦陽親切的喊了一聲嫂子，宋玉珠臉色瞬間冰冷如深冬，甩了一句。
“我不是你的嫂子！”
說完，轉身進了屋裏。
看到老婆甩臉進屋，錢也沒要，秦山急忙解釋道。
“老三，這幾天玉珠爲了小虎的學費着急上火，你別跟她一般見識。走，進屋看看媽。”
“嗯。”
儘管在秦陽的印象裏，媽媽沒有給過他一個笑臉，但是，想到七年沒有見到她，他還是快步、急切的跟着秦山進了正屋。
“跪下！”
剛進屋裏，秦陽聽到母親楊玉影一聲冰冷呵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接着聽到她語氣S人的說道。
“秦陽，你還有臉回來？我早就說過，你就是我們秦家的掃把星，你爸就是不信。我讓他把你交給胡家、趙家處理，他也不信。到頭來怎麼樣？你前腳剛走，他後腳出車禍死亡。你把一死，秦家的企業倒閉，大哥、二哥失業。接着‘秦家大院’被拆，我們剛拿到補償款，臨時安置房一場大火，把我們燒到了這裏。現在我們沒錢、沒房，這一切都是你一收造成的。你說，怎麼辦！”
聽完母親恨意淋淋的話，秦陽期待與父親相逢的心情轟然倒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強忍着不讓滴落。
看到秦陽跪在地上，低頭不語，楊玉影冷嗤一聲，喝道。
“喫完飯，滾出去！”
說完，楊玉影看了一眼站在秦陽身邊的秦山，嚴厲的說道。
“帶着他喫飯！”
“是。”
目送老媽楊玉影回了禮物，秦山急忙把秦陽從地上扶起，笑着解釋道。
“老三，你也知道咱媽的性格，對你一直就是這樣，別往心裏去。喫飯完，我趕緊給你收拾出屋子，你好去休息，正好躲一躲咱媽。”
聽完秦山的安慰，秦陽看了他一眼，悲傷的說道。
“一會兒你跟我說一下咱爸在那個墓地，我買點東西去看看他。”
“嗯。我陪你去。”
說着，秦山帶着秦陽坐到了飯桌前。
看着桌上的兩菜一湯，秦陽心裏涼透到底。
一碗排骨湯，只有排骨的骨頭，徹底的“骨湯”；一個炒辣椒，通紅的“朝天椒”；兩碗發出餿味的米飯。
向裏屋的房門看了一眼，秦陽坐在凳子上，往米飯碗裏到了一半的“朝天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秦山看到秦陽的額頭慢慢滲出汗珠，臉色發紅，他急忙伸手奪下他手裏的碗，訓斥道。
“秦陽，你是不是瘋了！你胃本來就不好，這樣喫法，你還要不要胃了？”
見到淚水在他的眼眶裏打轉，秦山接着嚴肅的說道。
“老三，我鄭重的告訴你，咱爸的死，秦家的衰敗，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走，跟我收拾屋子去！把東西放下，我帶你去看爸。”
“嗯……”
點着頭，秦陽跟着秦山到了西邊的廂房。
當開房門，看着一張簡單的木牀，秦山說道。
“東邊是秦江住的。這段時間因爲單位加班，他已經一週沒有回來了。等他回來，咱們三兄弟好好聚聚。”
“嗯。”
秦陽說着，把行李箱放到傳遍，看着秦山，語氣淡淡的說道。
“哥，東西回來我自己收拾，先帶我去看看爸。”
“行。路上你給爸買點紙錢，香，祭品。這事誰也不能代勞。”
“知道了。”
看到秦陽一眼悲傷，秦山帶着他，到村裏的小店買了祭品、紙錢、香，打車去了郊外的“鳳凰山墓地”。
跟着秦山轉了十幾分鍾，秦陽纔來到秦嘯山的墓地前。
看着藏在角落裏，而且是背陽的墓碑，秦陽皺着眉頭，看着秦山問道。
“怎麼給爸選這麼一個地方？背陽的地方不適合他住。”
想到父親對他的敦敦教導，秦陽壓着哽咽的聲音問了一句。
聽着秦陽的問話，秦山從方便袋裏拿出祭品，苦笑着說道。
“我和老二也都不滿意這個地方，可是手裏沒有錢，只能選在這裏。”
“沒有錢？爸去世的時候，家裏不是還沒有拆遷？”
“唉——”
秦山聽完秦陽的問話，猛地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
“別提了，爸一去世，媽就把所有權利佔爲已有。我和老二的賬戶也被她凍結，能給爸的錢，就只能選在這裏。”
“知道了。”
聽完大哥的解釋，秦陽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問道。
“你好，我有一位親屬要葬在你們墓地，最好的位置多少錢？”
“一百萬，另需要支付每月管理費兩萬。”
“好，你到山上來吧，我等你。”
看到秦陽掛了電話，秦山驚訝的問道。
“老三，你怎麼知道這裏電話的？”
“剛纔進來登記的時候，看到的。”
“哦。”
聽完秦陽的解釋，秦山應了一聲，接着擺着祭品。
“哥，等給爸找到好地方，咱們好好的給他舉辦一個祭祀大典。”
“老三，你有這樣的孝心，爸在九泉之下也會欣慰。在邊防軍辛苦七年，就你的工作，我還不知道你有多少？等咱們三兄弟有錢了，一起給他找個好地方。”
呵——
秦陽聽完秦山的話，心裏冷冷一笑，喝道。
父親是我不能負的人，我一定要讓他風光大葬！區區一百萬，在我的眼裏，連個芝麻都不如！
看着山下跑上來一個人，秦陽掃了一眼墓地，緊緊盯着一處絕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