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閒談
“大小姐，夫人來了。”鈺兒掀開門簾，站在外間說了一聲。
下一刻，就聽見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鳳夫人攜着貼身的嬤嬤趕了過來，已經走進了院中。
鳳千璃連忙迎了上去，面上帶着和煦的笑意：“孃親怎的過來了？”
鳳夫人微微蹙着秀眉，一張端莊秀麗的面容上佈滿了一層憂思，頗爲擔心地說道：“聽丫鬟說你在準備拜謁宮中的拜禮，打算赴宴東宮，爲娘擔心你。”
沒想到話才傳了出去，就已經到了鳳夫人的耳邊，鳳千璃有些好笑，這大宅院裏還真是藏不住事兒，片刻就鬧得人盡皆知。
鳳千璃親自倒了一杯茶，遞到鳳夫人的手中，聲如鶯囀：“孃親不必憂慮，只是普通的宮廷宴會，多是幾個官家女子聚在一起說說話，女兒可以應付。”
鳳夫人微微皺眉，不贊同地看着她，輕聲道：“你昨日才與太子妃起了衝突，壞了她的冊封大典，今日就邀你赴宴，爲娘擔心她會遷怒於你。”
鳳夫人久居宅中都能看出林婉兒的不懷好意，就更別提旁人了，這次宴會根本就是一場鴻門宴，專門爲了她鳳千璃而設。
不過，經歷上一世的慘痛教訓，鳳千璃早就看清了林婉兒所有拙劣的把戲，根本不足爲懼。
見鳳夫人面色擔憂，眸中疼愛之色掩飾不住，鳳千璃心中滑過一陣暖流，脣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輕道：“孃親，你放心好了，女兒可是聖上最爲看重的右相之女，林婉兒就算想對女兒不利，也得顧及爹爹的面子，再說，聖上方下令推遲冊封大典，她正是表現德才品行的時候，不會自惹麻煩。”
聽着女兒的大膽言論，鳳夫人好笑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無奈道：“也罷，你一向聰慧，一向主意正得很，該知道如何去做，只是……”鳳夫人話音一轉，略帶了些嚴肅：“林婉兒畢竟是聖上親封的太子妃，你再如何不喜面上也得敬着，可別誤打誤撞壞了宮中的規矩。”
“娘，女兒知道，您放心吧！”鳳千璃應了一聲，輕輕將頭靠在鳳夫人的肩膀上，眸子裏快速滑過一抹厲色，既然是林婉兒親自送上門的，就休怪她無情了。
鳳夫人慈愛地撫着女兒的如雲秀髮，突然又想到了甚麼：“對了，既是東宮宴會，你此次赴宴應該低調些，切莫搶了太子妃的風頭，娘讓人爲你準備一套宮裝。”
鳳千璃微微眯了眯眼，神色慵懶地笑道：“孃親不必費神，女兒已經準備好了。”
鳳夫人愣了愣，正準備讓女兒拿出來給她瞧瞧，卻在此時聽見一道令人厭惡的聲音。
“好妹妹，你可在嗎？”鳳思容溫婉地問了一句，笑意盈盈地帶着侍女走進了門，一眼便看到屋裏的鳳氏，巧笑着福了禮，恭敬道：“孃親安好。”
鈺兒匆匆跑了過來，爲難地看了鳳思容一眼，立馬在鳳千璃腿邊跪了下來：“夫人，小姐恕罪，奴婢一時沒看住，大小姐來了也沒通傳一聲。”
聽這話說的，好像是她不守規矩，強行闖了鳳千璃的院子，雖然確實如此，鳳思容的臉色還是忍不住難看起來，她暗自瞪了鈺兒一眼，氣惱不已。
因着鳳夫人還未叫鳳思容起身，所以她只能曲膝跪着，鳳千璃端坐在椅子上，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拜見，轉過臉去對鈺兒說道：“院子這麼大，你也不能時時看着，怪不得你，先起來吧。”
鈺兒應了一聲，起身的時候，不知有意無意，縐紗裙襬輕輕掃過了鳳思容的鞋面，鳳思容面色更加難看起來。她端着和善的面龐，儀態大方地跪在地上，心裏卻把母女兩人恨得不行，一個丫鬟都能比她先行起身，把她這個大小姐的臉面置於何地？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鳳夫人好似剛想起地上跪了個人，一邊揮手讓她起身，一邊皺眉說道：“作爲鳳家大小姐，不經通傳就闖入妹妹的院子，趙姨娘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嗎？”
鳳思容臉色僵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站了起來，惶恐地說道：“孃親恕罪，是思容越矩了，下次一定會注意的，還請孃親不要氣壞了身子。”
鳳夫人嚴厲地掃了她一眼，便沒有再說甚麼。她好歹是當家主母，若一再與庶女計較，倒顯得她刻意爲難了。
見鳳氏不再刁難，鳳思容這纔看向了一直不做聲的鳳千璃，語氣關懷地說道：“瞧着妹妹氣色好了許多，我也就放心了，前些日子，我尋得幾樣補品，今日特意給妹妹送了過來，只希望妹妹的身體能夠儘快恢復。”
這般說着，鳳思容便衝着門外招了招手，只見她的貼身婢女佩兒捧着一個禮盒走了進來。
“這是東陵供來的血燕，最是滋補養顏，妹妹要是不嫌棄就收下吧。”鳳思容微微笑着，說話柔聲細語，一派端莊大方的模樣。
鈺兒得到了鳳千璃的首肯，立馬把禮盒接了過來。
鳳千璃只略微一掃便知這血燕的確是好東西，她微微笑着，一邊欣賞着鳳思容眼中的不捨，一邊故意說道：“血燕可是珍貴物事，難得姐姐親自送了過來，我就卻之不恭了。”
鳳思容勉強地笑了一聲，指尖隱在袖中，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心裏更是惱火得很。鳳千璃就是一個會僞裝的賤人，明明對這血燕稀罕得緊，偏偏還要裝作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原本就是爲妹妹準備的，你能收下，我自是開心不已。”鳳思容靜了半晌，才笑着說出她此行的目的：“不瞞妹妹，姐姐這次有事要同你商量。”
鳳千璃微勾着脣，端起茶盞淺啜了兩口，慢悠悠地往鳳思容身上掃了一眼，曼聲說道：“姐姐不必同我客氣，但說無妨。”
“一直聽說皇宮裏面殿宇莊嚴恢宏，我卻一直未曾見過。這不正巧聽說妹妹要去宮中赴宴，姐姐就拉下臉來問問妹妹，能否帶姐姐同去。”鳳思容賠笑覷着鳳氏，小心翼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