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燕婉剋制着發抖的身子:“不,我,我沒有……”

沈棠的話太誅心,她騎虎難下。說出真相的話,她打臉了三皇子,還讓燕家背上一個富可敵國的招人嫉恨的名聲,不說出真相的話,又表明她包藏禍心在故意抹黑沈府!

江珩不忍她被沈棠爲難,正打算開口,不料卻聽燕婉說:“我平日裏鮮少喝到好茶,錯把次品茶當貢茶了,還望五小姐不要見怪。”

沈棠被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噁心得快吐了,拿話刺道:“你見識少,我不怪你。”

燕婉沒想到沈棠居然會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種羞辱人的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是掛不住了。

“沈棠,枉你身爲世家貴女們的典範,說話竟是如此的不知禮數!”

沈棠看向爲燕婉出頭的女子,顧蔓兒。

在沈府尚未出事時,顧蔓兒總是上趕着和沈家的小姐們攀關係。

沈家六小姐沈薔視她爲好友,對她推心置腹。

在沈家出事後,顧蔓兒不僅和沈薔斷了來往,還在外面敗壞沈薔的名聲,沈薔爲此大病一場。

“我哪句話不知禮數了?說她見識少?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說?說她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高見遠識?顧小姐,你們顧家需要討好燕家,我們沈家可不需要!再說,沈家兒女一身傲骨寧折不彎,做不出那等阿諛奉承溜鬚拍馬的事!”

“你你,你欺人太甚!”顧蔓兒被沈棠直白的話說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地說道,“這就是你們沈家的待客之道?!”

沈棠冷笑道:“君以路人待我,我必路人報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報!”

沈家雖然正值多事之秋,卻也不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

“五小姐,蔓兒只是心直口快,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吧。”

“當然,我從不與狗計較。”

“沈棠,你——”

“我怎麼了?你們來沈家撒野,還想我給你們臉?”

席間的鬨笑此起彼伏,燕婉的臉紅得滴血,又羞又怒,盯着沈棠的目光裏帶着仇視,像是要S人般。

沈棠不等她說話,轉身回到席位上,神情坦然地接受着衆人打量的目光。

燕婉剛回到席位就被嫡姐燕靈劈頭蓋臉地一陣罵:“燕婉,你想出風頭出瘋了是吧?!你自己有幾斤幾兩你不清楚?就你那點兒能耐也有臉顯擺?瞧瞧你做的好事,讓我的臉都丟光了!”

“大姐,我知道錯了。”

燕婉低垂着的眉眼遮住眼底的陰翳。

盯着席間動靜的管事見她們已經各自回到席位上,連忙吩咐人上菜。

青衣丫鬟們捧着食盒魚貫而出,很快,膳桌上擺滿菜餚。

沈棠看到魚片,腦海裏又浮現出妹妹被凌遲的場景,眼裏掠過嗜血的光芒,臉上的表情既冷酷又瘋狂。

“五姐姐,你嚐嚐這個。”

沈萱見她盯着魚片,用公筷夾了片生魚片放到她碗裏。

“謝謝七妹。”

沈棠道謝,將眼底的S意掩藏起來。

生魚片切得薄如蟬翼,冰鎮過,聞不到腥味。

但沈棠嚼着,卻十分痛苦。

這一片片沾着蝦醬的生魚片像極了妹妹被削成片的血肉。

喉嚨裏火辣辣的痛,心臟也痛!

不過,痛些也好,這是對她沒有保護好妹妹的懲罰。

牢牢地記着這種痛,時刻謹記着要保護好妹妹!

沈棠自虐般地喫着生魚片,每嚼一口,嘴角都會上揚,浮現出詭異又悲壯的笑容。

南宮宸的視線落在沈棠身上,帶着意味深長,這位五小姐似乎與他所瞭解的有些不一樣啊。

……

沈老爺子沈元霖皺着眉頭聽着大管家的報告:“你說,燕家那女娃兒挑起事端,被阿棠化解了?”

“五小姐化解了危機,還嘲笑燕婉,說她見識少。”

“但那茶的確是貢茶。”

“五小姐當着衆人的面泡茶,沖泡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三起三落的現象,真好奇五小姐是怎麼做到的。”

沈元霖眼裏閃過幾分深思:“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走,我們過去看看。”

……

用膳期間有人提出來玩行酒令,沈萱叫人將她的象牙花名籤子拿來。

雕刻着山水圖的玉石籤筒裏面裝着象牙花名籤子,每支籤子上畫着一枝花,共有百支,象徵着百花齊放。令簽上刻有各式各樣的玩樂方式,如吟詩作對、彈琴唱曲等等,籤子上也言明瞭一系列懲罰方式。

在座的都是年輕的男女,自然愛熱鬧。

“我一個大老粗唱甚麼小曲啊!”

“哈哈哈,我作畫一副。”

“罰飲三杯,同桌同姓之人陪飲兩杯。”

沈棠面帶微笑地看着席間熱鬧的場景,將衆人的表現盡收眼底,盤算着哪些人值得相交,哪些人需要遠離。

突然像是有感應一般,沈棠轉頭朝左邊看過去,便看到南宮宸那雙浸潤着星光月華的深邃眼眸。

沈棠微怔片刻,隨後落落大方地舉杯,衝他嫣然一笑。

他們兩人舉杯對飲相視而笑的場景落在江珩的眼裏,江珩憤懣不已,拿起酒杯往嘴裏灌酒。

“江世子,你這是怎麼了?”同桌的人問道。

江珩淡淡地笑了笑:“沒甚麼,只是想到一些糟心事罷了。”

江珩時不時地看向沈棠,偶爾和沈棠目光接觸,發現沈棠的目光裏充滿了冷漠和疏離。

他想不明白,明明前段時間還笑着和他談論詩詞的沈棠今天怎麼就好似變了個人。

與江珩同桌的紈絝子弟們喝多了酒,酒勁上頭後,不依不饒地問道:“甚麼事兒啊,說來聽聽,哥兒幾個給你出出主意。”

“美人兒對我的態度好像變了。”

“嘖,我當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原來是爲女人煩惱啊。江世子,這女人啊,最喜歡欲擒故縱的把戲了。”

“女人的情緒就像六月裏的天,說變就變。今天對你滿腔熱情,明天對你愛答不理。”

“江世子,是哪家的小姐啊,居然敢對你使小性子?”

聽到他們的話,江珩笑而不語,但心裏卻有了計較,隱晦地看向沈棠所在的方向,目光裏滿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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