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雲甜手中的筷子忽然掉在了桌上。
霍北冥皺眉朝她看過來,眉目凌厲。
時幽一笑,接上,“石頭的石,無憂的憂。”
雲甜撿起筷子,心有餘悸一般,臉上剛剛僵持的笑容鬆弛下來。
“挺……挺好的名字啊,是不是北冥?”
霍北冥低頭喫飯,一言未發。
熟悉的兩個字,猶如一柄刀尖劃過他心底。
三年前的痛,彷彿再次襲來。
濃煙,烈火。
整整燒了一天一夜。
那場大火之中,是她的香消玉殞,燒得只剩下骨灰,連具屍體都沒有。
所以他一直覺得時幽沒死。
可三年了,甚麼都查不到。
霍北冥忽然抬頭,冷冷的注視時幽。
“我不知道你哪裏查到我妻子的消息,不過你警告你……”他的語氣讓周遭空氣瞬間凝結,“別觸犯我底線!”
時幽勾脣冷笑,“甚麼妻子,霍先生,我不明白,您的妻子難道不是……”看向雲甜。
她不知道霍北冥和雲甜並沒結婚。
“北冥,我看你多慮了,幽幽早就……”
雲甜尷尬臉上露出尷尬,眼底閃過毒辣,到現在沒成爲霍太太是她心上的一根刺。
那賤人死了三年了,沒想到,霍北冥心裏還是放不下!
她又頓了頓,低頭目露悲傷,“就算是爲了小天……”
時幽拿起外套,“不必,我這就走。”
“姐姐……”跑出來的小不點忽然過來,一把從後面拽住時幽的衣服,不讓她離開。
霍北冥良久一言未發,最後看了眼可憐巴巴的霍小天。
“不好意思,石小姐。”
霍北冥竟然向人道歉?呵,稀奇。
霍小天已經用小胳膊,奮力拉着時幽坐下。
再說,她可真不能就這樣走了。
這頓飯霍北冥沒喫幾口,就放下碗筷,“喫飽了,你們繼續!”他臉色陰鬱。
他起身的瞬間,時幽一邊往霍小天碗裏夾菜,一邊勾脣冷笑,手指一動。
“我再替你盛點湯吧!北冥,你喫太少了!”雲甜匆忙站起來。
“嘩啦啦!”一聲巨響。
忽然,桌上飯菜一動,就在雲甜站起來的瞬間,整張桌布,連同桌上的飯菜,都被帶到了地上。
時幽眨了眨眼,身邊的霍小天卻已經嚇得鑽到了時幽的懷裏,捂着耳朵。
“天哪,嚇死寶寶了!”
時幽只好摟着霍小天的腦袋,卻發現他身子一顛一顛的,在自己懷裏偷笑。
這場鬧劇讓誰都沒喫好飯,尤其是在霍北冥面前丟臉的雲甜。
本想叫這個矜貴驕傲的男人出次溴的,不過沒事,雲甜和他,兩個人一丘之貉,她照樣看的樂呵。
看到霍北冥那張鍋底似的臉,和雲甜狼狽的樣子,她心裏一陣舒坦。
只是重新回到熟悉的住處,時幽這一夜如何都無法入眠。
一閉眼,腦海裏全都是孩子死去、她葬於火場的畫面。
半夜,她躡手躡腳下牀。
走出房間,整個客廳十分安靜,能夠聽到有些房間傳來的輕微的打鼾。
時幽穿着白色睡裙,舉着一柄燭臺,走在熟悉的地方。
她不敢開燈。
走不了幾步,就是她曾經的房間了。
她顫慄着手指,輕輕開啓那扇門。
裏面還是老樣子,每樣東西還在原來的地方。
牀頭放着的,是一張,自己曾經笑靨如花的照片。
那上面的女孩,又美麗又充滿了活力,有着一張顛倒衆生的面孔。
時幽俯下身子,不由去伸手撫摸。
卻不曾覺出,門口有人站了許久。
他看着她,因爲背對着,所以沒看見臉。
只有一個背影,舉着燭臺,和她,一模一樣的背影。
穿着她最喜歡的白色睡裙,披着長髮,又出現在這個屋子裏。
他懷疑這是錯覺,或者是個夢。
每天晚上,霍北冥都會到這個房間裏來,坐上一會兒 ,抽支菸。
他渴望再次見到她,哪怕是一縷幽魂。
可是三年了,從未有過,所以他斷定她恨他,一定很恨他,因此,連夢都不曾託一個。
可今晚,“她”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