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背後那突如其來的一棍

流螢從這兩句詩中能夠體會到沈凡想要表達的情感,因爲她也是這樣的人。

流螢本不是江寧縣人,幾年前她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她的生活過得也很開心,甚至她的父親都已經爲她定下了一門婚事。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在七年前她的父親突然得了重病,幾天後就去世了。父親死後,一切都變了,自己住的地方被當地一霸強佔了去,甚至對方還想要強佔自己。

流螢去報官,可是那當官的跟那一霸狼狽爲奸,流螢差點羊入虎口,終歸還是逃了出來。而那一霸到處說流螢已經是他的女人,如果誰敢收留流螢就是與他作對。

流螢本想去找自己未來的夫君,但是對方卻聽到這些流言,信以爲真,取消了與她的婚事。

流螢無處可去,只能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輾轉來到江寧縣。恰好這裏有一個破敗的竹屋,流螢就想辦法修繕了一下,住了下來。

而這一住就是七年。

這七年來生活雖然艱難,但是至少自己不用擔心無家可歸,還有穎兒陪在自己身邊,流螢甚至就想一輩子就這樣活下去。

而老天似乎不願意流螢一個人孤獨,讓一個乞丐進入到她的生活。流螢本想等沈凡恢復的差不多就趕他走,畢竟自己沒有能力養活三個人。

但是她看到沈凡寫下的《三字經》與詩,流螢卻突然變得猶豫不定。這樣有才華的人既然成了一個乞丐,那就一定有甚麼原因,如果自己現在就趕他走,說不定他還會與之前一樣,如果凍死在外面,實在是太可惜了。但是如果讓自己養着他,又做不到。

在走與留的矛盾中,流螢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在流螢的照顧下沈凡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這半個月來穎兒每天都會纏着沈凡讓他教自己認識三字經上的字,沈凡對穎兒則是越來越感到驚奇,因爲穎兒實在是太聰明瞭。

沈凡向流螢瞭解更多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情,比如在良朝的時候出現了一個青蓮劍仙叫李白,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後來爲了保護皇上而死。有一個將軍名叫杜甫,據說他一開始是一個書生,因爲屢考不中就投筆從戎,最後成了將軍,等等,很多沈凡瞭解的古代名人在這個世界都完全變了,原本應該留下的東西卻甚麼都沒留下,這讓沈凡感到有些無法理解。

這一天早上流螢早早起來,準備燒水早飯。當她來到院內的時候,卻發現沈凡正在揮舞着斧頭劈柴。

流螢看着那堆積如山的木柴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因爲流螢從來不劈柴,她都是撿一些樹木的斷枝來用。她一個女人,劈柴對她來說是有些困難。

流螢不劈柴,那就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粗木柴,那這些粗木柴就是沈凡砍回來的。想到這裏,流螢認爲沈凡是不是一夜沒睡。

看到提着木桶站在門口的流螢,沈凡放下斧頭,擦了擦頭上的汗。天還沒亮的時候沈凡就已經起牀,跑跑步鍛鍊一下身體,這是他在前世就養成的習慣,況且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沒有甚麼大礙。沈凡最大的愛好是拳擊,可惜在這個世界沒有合適的沙袋,否則自己一定不會放下這個愛好。

沈凡不知道跑出多遠,發現有一座小山,上面有好多的枯樹。想到釀酒需要大量的木柴,沈凡就回去取來斧頭,將這個枯樹砍倒帶了回去。

沈凡的這具身體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也感到並不是很虛弱,所以就一直忙到現在。

“流螢姑娘早,要去打水嗎?”

“啊?是…是!”

“是去前面的河裏打水嗎?我看到河面都已經結冰了。”

“有一個地方冰很薄,可以打水。”

“既然這樣,那我去吧。你告訴我在甚麼地方就可以了。”

“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還是我去吧。”

“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點事情對我來說不是問題。交給我吧,你去看看穎兒醒了沒有。”

“那天晚上…是你哄她睡的嗎?”

“是啊!”

“那桌子上的字,是你寫的嗎?”

“流螢姑娘請不要生氣,我只是想教穎兒認字。穎兒真的很聰明,那《三字經》我只給她唸了一遍,她就全都背下來了。”

“我…我沒有生氣。”

“流螢姑娘不生氣就好,我去打水了。”

“哎!”

“流螢姑娘可還有事?”

“沒…沒事!”

流螢本想問一下沈凡,那兩句詩是他自己寫出來的還是借鑑別人的,但她還是沒能問出口。其實,是與不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想到這裏,流螢看着提着木桶離開的沈凡,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如果沈凡看到此時的流螢,恐怕會再次被她的美麗所迷醉,這世間當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或許,將這個乞丐留下來,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沈凡離開去打水後,流螢就回到屋內。穎兒還沒有醒來,而之前需要自己準備的事情現在有沈凡幫忙,流螢突然發現自己無事可做了。習慣了按部就班的日子,突然之間有所改變,流螢也感到有些不適應。

就在流螢不知道該做甚麼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流螢一開始以爲是沈凡打水回來了,但是想了想感覺不太可能,因爲打水的地方距離並不是很近,就算沈凡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回來了。流螢推開屋門向外看去,出現在她眼前的人讓她臉色一變。

“流螢姑娘,好久不見了!”

站在院門外的是一個穿着邋遢,滿臉鬍渣的男人,咧着大嘴露出滿口的黃牙,由於長時間沒有洗澡的緣故,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聞到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噁心氣味。這個人此時的樣子比流螢剛發現沈凡時的樣子還要髒很多。

“王二麻,你...你想幹甚麼?”

這個人流螢很熟悉,他就是住在附近的乞丐王二麻。在七年前流螢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王二麻看流螢是一個人,而且也像是逃難之人,所以就經常過來騷擾她,只不過他並不敢對流螢有過分的舉動。

王二麻從小就是一個乞丐,靠乞討爲生。這些年來自己苦心經營,在江寧縣也算是佔據了不小的地盤。在他的地盤上乞討必須要交乞討稅,所以他現在就算不去乞討也不至於喫不上飯。本來王二麻就想有了自己的地盤,不但可以養活自己,而且就算自己娶了媳婦也可以養活。所以,王二麻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女人。

流螢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希望。自從第一次見到流螢,王二麻就被她深深的迷住了,茶不思飯不想,一門心思就是想着怎麼把流螢娶回家。在他看來,流螢是背井離鄉,既然是逃難之人那就與自己沒有甚麼差別,也是一路乞討來到了江寧縣。王二麻本身就是乞丐,流螢就算是後來當的乞丐,那他們也是門當戶對。

流螢剛來到江寧縣的時候,王二麻幫助她修繕竹屋出了不少力,爲的就是流螢能夠看上自己,進而嫁給自己。但是讓他失望的是,流螢壓根就沒有看上他。雖然流螢對王二麻幫助自己修繕竹屋心存感激,但也僅僅只是感激而已,並沒有男女之情。流螢開始釀酒之後也多次送酒給他喝,算是回報王二麻對自己的幫助。王二麻對流螢說過很多次想要娶她,跟了他就可以喫飽喝足衣食無憂,但是都被流螢給拒絕了。

王二麻並不甘心,所以有時間就會來到流螢的院外跟她說話。流螢一開始很害怕,擔心他會對自己做出甚麼不軌的行爲,所以都是閉門不見。到後來有了穎兒,王二麻以爲流螢已經有了男人,這讓他很生氣。他一直想看看這個能讓流螢嫁給他的男人是誰,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男人出現過,王二麻再次對流螢有了想法。

在王二麻看來,只要流螢的身邊沒有男人,就算她生了孩子也無所謂,大不了自己幫那個男人養着這個孩子就是,而且流螢還可以再給自己生孩子,所以,又開始經常來騷擾流螢。

流螢一個女人,還要照顧穎兒,也不能不出去賣酒,否則如何才能活下去,時間久了流螢對於王二麻這時不時的騷擾也就無所謂了。一直到現在,王二麻都沒有對流螢死心,今天一大早上就又來到了流螢的院門外。

“流螢姑娘,你看這馬上就要元旦了,那你說今年能不能帶穎兒回我那兒過元旦?”

“王二麻,你就甭想了!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流螢這輩子就跟穎兒生活,哪裏也不會去,更不會嫁人了!”

“流螢姑娘,你這是何苦呢?穎兒還小,你一個女人帶孩子多辛苦。你跟了我就好了,我現在可是又佔了不少地盤。現在乞丐越來越多,我得到的東西也會越來越多,保證能讓你們喫飽穿暖。”

“王二麻,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正說着,穎兒已經來到屋門口。

“孃親,你在跟誰說話?”

“穎兒,想你王叔了沒?”

“啊!你這個壞蛋,又來欺負我孃親!你快走開,我孃親不會嫁給你的!”

穎兒看到院門外站着的王二麻,小臉上也是怒氣衝衝。從穎兒開始記事起,這個乞丐就一直來騷擾孃親,但是自己太小,根本就沒有辦法。

“穎兒,跟你孃親回王叔那去可好?在這裏多冷啊!王叔那裏有暖爐,有好喫的!”

說着,王二麻竟然打開了院門,想要進入院子。

“王二麻,你要幹甚麼?你別進來!我...我要喊人了!”

“流螢姑娘,這大冷天的哪有甚麼人啊?來吧,跟我回去吧!”

王二麻今天也是心血來潮,本來只是想看看流螢的態度怎樣,但是不知道爲何,他發現今天的流螢格外迷人,而且穎兒雖然才六歲,但是她的美貌卻是不輸流螢,將來長大了一定也是了不得的美人。如果將來自己能夠將她們母女都拿下,就算少活十年他也願意。所以,王二麻就想強行將穎兒抱回去,這樣流螢就一定會跟自己回去了。

看着流螢與穎兒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王二麻好像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來,看到了流螢依偎在自己身邊,也看到了長大了的穎兒是甚麼樣子。如果自己的腦袋沒有那一陣劇痛,自己的世界沒有陷入黑暗,或許這一切都會變成現實。

“哪裏來的癩蛤蟆,竟然想喫天鵝肉?”突然出現的沈凡將手裏的棍子扔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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