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螢的決定

流螢看到沈凡遞到自己面前的胭脂,有些不知所措。她做夢也沒想到沈凡竟然會買胭脂送給她。

雖然流螢與沈凡的關係比剛認識的時候已經進了一大步,但還遠遠沒有達到能夠送胭脂水粉的地步,至少在流螢看來是這樣的。

一個男人送給女人胭脂水粉,這個女人不是男人的妻子,就是已經定親即將成親。

流螢之所以猶豫不決,就是因爲她不知道沈凡心裏到底有甚麼想法。難道沈凡真的對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嗎?

流螢現在已經肯定沈凡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因爲甚麼纔會淪落到成爲一個乞丐。或許有一天,沈凡會恢復自己的身份,而沈凡真正的身份可能讓自己高不可攀。

想到這裏,流螢突然感覺到心裏很難過。她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這種被人保護,被人照顧的感覺。沈凡的存在讓她感覺有了依靠,想着就這樣過下去。

但是隨着自己知道沈凡越來越多的祕密,流螢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沒有辦法將沈凡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流螢想到自己失去父親時那種孤苦無依的感覺,天下之大好像沒有能夠容納自己的地方。流螢不想再經歷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想!與其讓自己對沈凡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不如直接快刀斬亂麻,斬斷這些想法來得好。

想到這裏,流螢已經有了決定。

“流螢多謝沈公子好意,只是這些胭脂水粉對我來說沒有甚麼用,還請沈公子退回去吧。”

沈凡聽到流螢的話,本來掛在臉上的笑容突然僵在了那裏。他知道,流螢這是在拒絕自己。

其實沈凡從流螢臉色的變化就發現了一些端倪,從最開始的驚喜,到疑惑,再到掙扎,直至最後的決絕,流螢的臉色將自己的想法完全暴露了出來,只是沈凡對自己太自信,並沒有太過在意,以爲是流螢感到不好意思。

從最開始流螢稱呼自己爲沈公子,到後來稱呼自己的名字,沈凡以爲流螢已經逐漸開始接納自己。

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凡對這個世界又不熟悉,所以感覺留在這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主要還是因爲這裏有流螢的存在。

但是流螢突然又稱呼自己爲沈公子,本來已經更進一步的關係一朝回到了最初,沈凡也有些想不明白這是因爲甚麼。

只是沈凡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顯得有些尷尬。

穎兒聽到孃親的話,本來滿臉期待的神情也變得古怪起來。她以爲孃親會很高興,因爲這是孃親喜歡的東西。

“孃親,你不喜歡嗎?臭乞丐花了好幾兩銀子呢!”

“穎兒,孃親教過你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難道你忘了嗎?”

“可是,臭乞丐不是別人啊!”

“穎兒,孃親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穎兒頓時耷拉下腦袋,不再說話。

沈凡知道,流螢是鐵了心不想要自己給她買的胭脂了。

“流螢姑娘既然不喜歡,我也沒有辦法。但是這送出去的東西也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沈公子還是退了吧!”

“這胭脂是我送給流螢姑娘的,要退也是你去退。如果流螢姑娘嫌麻煩的話,直接扔掉就好了。”

沈凡說完,把胭脂放在了桌子上就準備離開。

“沈公子請留步,有件事情還是要跟沈公子說清楚。”

“流螢姑娘還有甚麼話要對我說?”

雖然流螢拒絕了沈凡送的胭脂,但是沈凡並沒有生氣,臉上仍然掛着笑容,只是他的心裏是不是真的無所謂,也只有沈凡自己知道了。

“沈公子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吧?”

“沒錯,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

“既然如此,還請沈公子離開吧!”

旁邊低着頭的穎兒聽到孃親要趕沈凡走,頓時着急起來。

雖然與沈凡相處的這段時間自己從來都是喊他臭乞丐,但是自己心裏卻從來沒有因爲他是乞丐而疏遠他。

相反,因爲沈凡的到來,穎兒變得比之前更加開心,她感覺有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真的很好。

但是孃親突然要趕他走,穎兒不願意。她不知道孃親爲甚麼要這樣做,穎兒只知道如果沈凡離開,孃親又要像以前一樣勞累,而且沒有人再陪自己玩。

這段時間的相處,穎兒已經喜歡上沈凡存在於這個家裏面,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孃親,不要趕臭乞丐走好不好?”

“閉嘴!”

流螢突然大聲的喊道,穎兒被流螢的聲音嚇得一哆嗦,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的往下掉。孃親還從來沒有這樣吼過她。

在穎兒記憶中的孃親,不管遇到甚麼事情,也不管自己犯了甚麼錯誤,都不會吼自己,這是自己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孃親這樣。

“流螢姑娘,我不知道你爲甚麼會突然想要趕我走,你可以生我的氣,也可以吼我,但是不能對穎兒這樣。”

沈凡來到穎兒身邊,將她抱起來,讓穎兒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聲地安慰着她。

沈凡不知道流螢爲甚麼突然會變得這樣,但他知道一定有甚麼原因。這裏並不是沈凡的家,如果流螢真的要趕自己離開,沈凡確實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穎兒在沈凡的肩膀上不停的抽噎着,雙手緊緊的摟着沈凡的脖子,生怕他真的離開。

“流螢姑娘放心,我會離開,但要等你完全好了以後。現在的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更不用說穎兒。”

沈凡沒有再給流螢說話的機會,便抱着穎兒離開了她的房間。沈凡沒有看到,在他離開房間的一瞬間,流螢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她難道願意這樣嗎?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對沈凡形成依賴,害怕沈凡有一天會離開。

她不知道再一次經歷這種絕望,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熬過去。所以,她只能這樣做。

抱着穎兒離開的沈凡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做錯了甚麼,會讓流螢對自己這樣。如果是因爲自己買了胭脂的原因,那她可以直接說清楚。

而且穎兒對自己說過,流螢很想買自己喜歡的胭脂,只是一直沒有多餘的錢財。所以,沈凡也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沈凡抱着穎兒在屋門口坐下,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

“臭乞丐,你真的會離開嗎?”

“穎兒,你希望我離開嗎?”

“臭乞丐,我知道孃親不想趕你走,我也不想讓你走。自從你留在這裏,孃親比以前開心了很多。但是我不知道孃親今天爲甚麼要趕你走。”

“穎兒乖,你不想讓我走,那我就不走。”

“臭乞丐,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我從來不會騙穎兒。”

“但是,孃親想趕你走怎麼辦?”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孃親那裏我去搞定。”

“那我們拉勾。孃親說只要拉勾了就不能改變。”

“好,我們拉鉤!”

沈凡知道穎兒不會騙人,所謂童言無忌,小孩子說的話往往都是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事情。流螢其實應該不想讓自己離開,只是出於某種原因她不得不這麼做。沈凡下定決心,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走了。就算不是爲了流螢,爲了穎兒自己也要留下來。

沈凡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有這個小姑娘留在自己的身邊,自己經常逗逗她感覺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沈凡前世連女朋友都沒有,更不用說有孩子。他從來不知道有孩子是一件如此快樂的事情。

爲了哄穎兒開心,沈凡給她講了《西遊記》的故事,穎兒聽到一隻猴子竟然有七十二種變化也是感到非常好奇。一會問沈凡孫猴子能不能變成這個,一會又問能不能變成那個。沈凡每次都會回答能,因爲他也不知道孫悟空的七十二變到底是能夠變成哪些東西。

在沈凡的故事中,穎兒漸漸有了睡意,在對孫悟空七十二變的憧憬中終於睡着了。沈凡就這樣抱着她,輕輕地拍打着穎兒。他記得很多母親就是這樣哄孩子睡覺。

現在讓沈凡爲難的是,該把穎兒放在甚麼地方。之前穎兒都是跟着流螢睡覺,而且也都是她哄穎兒入睡,現在流螢要趕他走,他也不好再進流螢的房間。就這樣,沈凡緊了緊抱在懷裏的穎兒,能讓她更暖和一些。

沈凡此時如果回頭,就會發現一直站在門口的流螢。沈凡抱着穎兒出去,她也擔心沈凡哄不了她。但是看到穎兒與沈凡相處的那麼好,流螢的心裏更是難過,難過沈凡不能一留在這裏。

當流螢聽到穎兒與沈凡的對話,她在想或許沈凡真的不會離開,不管將來沈凡會不會找回自己的身份,都不會離開她跟穎兒。只是,她卻不敢賭,因爲她輸不起了。

沈凡最終還是站起身來,抱着穎兒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將穎兒放在牀上,給她蓋好被子便去了廚房,因爲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沈凡去江寧縣城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爲流螢抓藥,現在藥已經抓來,如果自己不幫她煎藥,恐怕她自己是沒有辦法的。所以,就算流螢一直想要趕自己走,但是他卻不能棄流螢於不顧。

沈凡來到廚房,將所需要的煎的藥煎上,然後就將買來的食材準備好。從縣城回來沈凡還沒有喫飯,看到廚房沒有做飯的痕跡,沈凡知道流螢中午都沒有喫飯,更不用說晚上。在縣城的時候,沈凡給穎兒買了很多好喫的,穎兒在回來的路上吃了一路,所以不會感覺到餓。

等到沈凡將藥煎好,飯菜也已經準備好。沈凡端着準備好的藥跟飯菜,來到流螢的房門前。沈凡並沒有直接進去,他一直在猶豫,萬一自己貿然進去,被流螢轟出來怎麼辦?如果自己敲門,流螢不讓自己進去怎麼辦?

想到這些,沈凡最後決定還是直接進去,因爲就算被拒絕,他還是會進去,那敲門就是多此一舉了。

流螢沒想到沈凡會突然推門而入,此時的她還在一直流眼淚,眼睛早就哭的紅腫起來。看到沈凡進來,流螢急忙轉身背對着他,不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你的傷還沒好,今天去給你抓了藥,先把藥喝了吧。”

“我不需要你擔心。”

“還有,你今天沒怎麼喫飯,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喝完藥之後順便把飯也吃了吧。”

說完這些,沈凡就想轉身離開。

“你爲甚麼對我這麼好?你是不是可憐我跟穎兒?你明明才華橫溢,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爲何一直留在這裏不走?”

沈凡停下腳步,並沒有立即回答流螢的問題,而是轉身來到桌子旁邊。流螢看着沈凡的動作,不知道他要幹甚麼。

沈凡嘆了一口氣,提筆寫下幾個字後,便離開了流螢的房間。

流螢看到沈凡離開,一瘸一拐的來到桌子旁,她想看看沈凡到底寫下了甚麼。而沈凡留下的兩句詩,讓本來就哭紅了眼睛的流螢,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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