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卷、那年夏天

在午間飄着的熱浪不知不覺間吹走了那片遮住太陽的烏雲,火辣辣的光線再度籠罩了這清涼下來的小巷。高溫驟降,靜下來的蟬鳴更是冷不丁響起,猛地打破了柏林與陳可欣間的寧靜,攪了兩人此時的思緒。

陳可欣抬起頭,對上了正回過神的柏林,她若無其事一般,彷彿果真聽不見電話裏樂瑤的聲音,輕聲道“我去上班了,柏林。”

“呃...嗯...好。你路上小心。”

不知是否在安慰與欺騙自己,柏林逃避似的當做她未曾聽到。

拎着可印有‘美佳超市’標記裝着工作服的袋子,陳可欣走進了這一片太陽光下,離柏林的視野越來越遠。

目光中,陳可欣那單薄的身影讓柏林對生病的事無法忘懷。就像一根刺一般,紮在他心中。

柏林感覺的到,她得的不是甚麼小病,否則也不至於在剛纔那麼突兀的掛了醫生的電話。加上穿越時與他說的因爲病沒法照顧妮妮的言論,想必未來的他是多少知曉她病情的。既然去醫院檢查過,現在家裏可能還有病歷在...

思考到這,在意的他便在家裏尋查了起來。

好在家並不大,能放東西的除了櫃子裏的抽屜也沒甚麼地方了。果不其然,找了一圈後,柏林確實尋到了幾張病歷單。他在病歷上找了幾遍,覓到了‘先天性遺傳心臟病’類的字眼。

雖然關於醫學方面的知識,柏林是一竅不通的。可‘心臟病’這種危險的詞,他長這麼大,無論是教科書上還是電視上,見過的實在不少。潛意識的認知中,這就是一種治療很麻煩且治療數額極大的病...

默默放回了病歷單,坐回凳子上的柏林盯起冰箱上那張一家三口的合照發起了呆。

說實話,柏林不清楚自己是甚麼樣的一種感受,硬要形容,就像是一種空落落的壓抑感...這是他未來的老婆,他不可能說到內心毫無波瀾,不願去治她甚麼的。不過他算是明白了爲甚麼陳可欣談起病是表現的是那麼的無力,家裏這種情況,連生活看起來都不容易,怎麼拿的出一筆鉅款治療?

那不治療,她會死掉的吧?

那該怎麼辦?

柏林轉向正盯着一本老舊泛黃的小畫冊津津有味看着的女兒,更理解了陳可欣的無力。她得了這病,倘若離婚了,或是沒治病去世了,妮妮如何是好?也就是如此,陳可欣才希望離婚後他能照顧妮妮的.。可他竟淡漠到選擇樂瑤徹底拋棄她兩....

與樂瑤的印象柏林還停在了學校午休上。

兩人同桌了三年,要說是甚麼時候暗戀上樂瑤的,他也不清楚。長久的相處下來,他也不止一次產生過表白之類的衝動,只是總沒有勇氣付諸行動。而對於未來,他更沒少做些與樂瑤談戀愛結婚生孩子的白日夢,當知曉未來的他出軌樂瑤時,柏林一時間也不知是滋生了何種複雜的情緒。

他不想破壞這個家庭,可樂瑤懷孕的事,再度攪亂了他先前下的決心...

但不拋棄這個家,就拋棄樂瑤嗎?

柏林突發的恨起了未來的自己,恨未來的他,爲甚麼要毀了這個家庭,爲甚麼耽誤樂瑤,要留下這一堆事給他。

內心糾結了許久,柏林終是走出了屋外。午間的高溫下,溢出的汗漬與湧入腦海的熱量讓柏林的腦子不是那麼的冷靜,他撥打了樂瑤的電話號碼,嘟嘟嘟的幾聲,幾秒後,樂瑤接電話了。聲音是冷漠的“你還有甚麼事?”

“樂瑤,我想和你聊聊...就...咱們的事我還沒想出解決方法,然後你先別衝動,不要打掉孩子,剩下的,等我捋清怎麼處理再給你回覆好嗎?”

柏林說的很認真誠懇,可話中的虛僞與自私他內心表現的又是那麼明明白白。可偏偏這份自私卻又是他內心想法的委婉表達。

“你還想讓我等嗎柏林?我真的等夠了。一年,兩年,三年...你記得清我這這裏等了你第幾年嗎?我再等,等到孩子生下來,我自己養着嗎?你既然不想放棄你的家庭,那還有甚麼解決方法?要真想彌補我,對我好些,你把打胎費給我負責了就行,我現在沒甚麼錢了。”

樂瑤略帶冷漠與怨恨的聲音比起突來的一陣清涼微風讓柏林清醒的更徹底些。他一時怔住,不知怎麼再去接話。

“我掛了。你願意出錢再打電話給我。”

電話剩下嘟嘟嘟的回聲...

清涼的微風轉瞬即逝,它帶走了些許燥熱,卻卷不走他的絲毫煩惱。

小屋裏依舊是如蒸爐般的沉悶,回屋的柏林察覺到女兒被汗水打溼的些許鬢角,試圖打開擺置在角落的風扇,然而風扇是壞的。看起來壞了有些時間了,上面鋪了一層薄灰。

坐回座位上,見女兒不被高溫影響的認真狀態,柏林沒忍住想與女兒套點親近,避掉之前的些許隔閡,儘量讓自己笑的更溫和些,道“妮妮,這個畫冊很好看嗎?”

妮妮抬起頭,眸子裏對他不變的怯意的隔閡,脆生生道“媽媽說,讓妮妮多看書。媽媽現在工作多攢些錢,等妮妮明年四歲半了,就送妮妮去學校讀書。”

“啊...這樣啊。”

柏林愣住。

是啊,他光想着工作方面了,沒考慮女兒的事。她年齡明顯接近讀書年齡了,是要去幼兒園讀書了呀。

陳可欣攢錢嗎..

生活費,樂瑤說的打胎錢,妮妮讀書的費用,柏林發現,未來生活的任何地方,都需要用到錢。而這些不再是學生時對父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般了,錢都要需要他出,而他沒有...

柏林停下了與女兒的對話,下意識微微避開了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他並非不知該如何與女兒繼續交談,只是他生怕再次面對女兒的希冀目光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安撫內心的不安...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轉動,距離陳可欣出去上班已過了1小時。

忽然間,‘咚咚’的兩聲敲門聲再度攪了屋裏的寧靜。

柏林抬起頭看去,屋外依舊是明亮的午間,火辣辣的太陽映着。屋門口站着個約莫四十出頭的中年婦女,她身材略有些臃腫,一雙略粗的眉毛給人一種異樣的兇悍感。她冷冷看着屋內的柏林,淡淡道“柏林,該交房租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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