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就是生活
清江大酒店。
陳驀然將車停在不遠處的停車場後，邁步來到了這裏。
剛到門口，他便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於熙他們已經提前到了。
看到陳驀然走來，於熙便招了招手：“班長，這兒！”
陳驀然走了過去，卻是讓凌志邦三人微微驚訝了一下。
“陳驀然，你怎麼這麼快？”
“路上不堵嗎？”
凌志邦三人詫異地對望一眼問道。
“呵呵，還好，今天好像限行。”陳驀然淡笑着說道。
凌志邦三人不再說話，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陣不爽，暗自誹謗，丫的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這個點打車竟然也趕在他們身後來了。
他們之所以將陳驀然留在後面，就是不想讓他過來，因爲他一出現，便會令三人想起高中時期那一段三人並不覺得美好的回憶。
而如今知道陳驀然是在國外混不下去纔回來的，三人心中更是瞧不起陳驀然，壓根不想跟他多說話，淡漠地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三人便上了樓。
“這。。你別太在意啊，他們就是這樣。”於熙走到陳驀然身邊，看着凌志邦三人離去的身影，面色關心地看向陳驀然說道，心中一時間也是充滿感慨，人生真是充滿了諷刺啊。
高中時期，陳驀然是所有女孩兒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他學習好，體育好，陽光帥氣，沉穩幹練，而凌志邦三人則是所有學生心目中的壞學生，他們成績是吊車尾，打架燒火，專做壞事，所有人見了他們都遠遠避開，深怕被污染，但是十年後，白馬王子卻普普通通，反而另外三人，混得風生水起，這不是諷刺是甚麼？
“沒事。”陳驀然搖搖頭淡笑道，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不知道於熙心中是怎樣想的，他也不會去在意，此次之所以前來參加同學聚會，主要是見見那些曾經的好朋友。
於熙見到陳驀然這樣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嘆，看來，陳驀然已經麻木了，早已經失去了少年時的熱血，換做其他任何一個稍微有些熱血的男人，此時都不該有他這樣風輕雲淡的神情。
“我們上樓吧，大家都差不多到齊了。”
於熙說道，微微吐出了一口氣，心中強壓下年少時的那一絲漣漪，兩人一同上了樓，最後，進了一個巨大的包間中。
陳驀然高中所在的這個班，一共三十人，今天到來的，有二十七人，還有三人沒到。
陳驀然和於熙走進包間的時候，一陣陣驚呼傳來：“哇塞！你們看，那是誰？”
“咦，陳大班長！”
“陳驀然！”
“我的天，大班長回來了！”
時隔多年，陳驀然沒想到，這些老同學第一眼見到他，便立刻認出他來了。
他們很熱情，陳驀然和於熙一出現，這些老同學立刻就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畢竟十年不見，再次相見，總會有些情愫需要表達。
“哼！”
本來正享受着被衆人追捧的凌志邦三人突然間發現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空空蕩蕩的，頓時身穿紅色襯衣的凌志邦冷哼了一聲。
“邦哥，要不去我們去挫挫這小子的威風？”
李青雲和張狂兩人走上前來，看向凌志邦問道，眼神陰沉地掃了一眼陳驀然那邊。
“現在嗎？那去吧，正好讓他知道知道如今我們與他之間的差距，聰明點兒，別讓其他人覺得我們欺負人。”
凌志邦沉吟了一下說道，隨後眼底深處也閃過一抹陰沉，他可是個記仇的人，高中時候的事情，他一直沒忘。
“明白。”
李青雲和張狂兩人頓時陰笑一聲，向陳驀然這邊靠來。。
“陳大班長，你這十年都去哪兒了，都沒聽到你的一點消息啊，我們還以爲你從地球上消失了呢。”
一個女孩兒看向陳驀然問道，臉上長着一堆雀斑，她叫李青青，從高中時期就是這樣，長得並不漂亮，但是人很活潑，是班裏面的開心果。
“在國外混了十年，混不下去，就回來了。”
陳驀然笑着說道。
“國外？”
“陳大班長，那你可是海歸啊，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衆人紛紛吃了一驚，沒想到陳驀然竟然出國了，想來那現在應該混得很好吧，衆人心中想到。
“哪有甚麼高就，我剛回來，還在找工作呢，可是找了一個月，沒人肯要我。”
陳驀然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不會吧？陳大班長，你這麼有本事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沒人要？是你的眼光高，看不上吧？”
衆人不信。
“我是說真的，真的沒人要，我沒有文憑，也沒有在國內相關的工作經歷，以前在國外的時候也就是在一些小公司工作，別人都不敢要我。”
陳驀然說道，他這句話也沒有說謊，他工作的那個小公司其實只能算是一個團隊，只有幾個人而已，如果跟那些上千人上萬人的大公司相比，這可不就是一個小公司嗎。
“真的？”
衆人還是有些不信，狐疑地打量了一眼陳驀然。
“真的。”
陳驀然無奈地點點頭，雙手一攤：“你們看我這樣，像是高就的人嗎？我現在找工作都快愁死了，哪裏還有心情跟你們開玩笑。”
陳驀然苦笑。
衆人聞言，全都看了看他的身上，隨後都暗自點了點頭，看來陳驀然並沒有說謊，他確實混得不怎樣，來參加同學聚會的，誰不願意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陳驀然這身上的打扮，真的只能算作普普通通。
一時間，衆人心中也是感慨，一個人高中的時候牛叉真的不代表甚麼。
而這個時候，圍上來的衆人中，有幾個人聽到陳驀然的話，又看了看他身上那普普通通的打扮，這幾人不作聲色，悄悄向後退去。
機會來了！
一直躲在人羣背後的李青雲和張狂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動，兩人陰笑一下，眼中一閃，隨後穿過人羣，光鮮亮麗地來到了陳驀然的身前：“一份工作而已，有甚麼可愁的，陳大班長，你要實在是混不下去而你又不嫌棄，我公司裏面的銷售部有個經理的位置正缺着，你來跟我混，怎麼樣？工資不成問題。”
李青雲身穿一套白色的名貴西裝，修長的身軀散發着一股俊逸的氣質，他看着陳驀然從容自信地打包票說道。
他一出現，這幫老同學裏面，有幾個女的頓時眼前一亮。
“是啊，陳大班長，大家都是同學，既然你這麼急着找工作，那就讓大家幫襯一點吧，我看青雲的公司確實不錯，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你不想去青雲那兒，我這也有一家公司，你可以來我這兒。”
張狂也開口笑道，他身上的那一套黑色西裝筆挺而瀟灑，恐怕要幾萬一套。
兩人好像充滿了誠意一般，但是在場的人誰都聽得出來，這兩人，是在踩着陳驀然來提升逼格啊，彷彿在說，你看，陳驀然，你高中的時候牛逼怎麼了，我們現在比你更牛逼，你還要我們施捨給你工作你才能活下去呢。
同時，在場的人也是暗暗震驚，沒想到，他們之中，這李青雲和張狂竟然混得這麼好，竟然都開公司了，頓時，很多人的腳步都向這兩人移了移。
李青雲和張狂兩人見狀，對望一眼，嘴角都不禁浮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
陳驀然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爲難之色，“這。。。。。。好嗎？”
“額。。”
在場的人微微詫異了一下，他們本以爲陳驀然應該拒絕的，在他們的想象中，這個高中時期的班長，應該是充滿了熱血的，他現在對李青雲他們說的不應該是你們牛逼甚麼，我以後會比你們更牛逼之類的嗎？雖然可能不是這樣直接，但是好歹要體現出當年的一些熱血來啊。
對於陳驀然這裏，他們都感到了十分遺憾，在他們的想象中，陳驀然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看來，都是被生活逼的，曾經所謂的熱血，也被時間給消磨的一點不剩了，衆人心裏想到，一時間心中心中唏噓嘆息不已。
歲月真的是把殺豬刀，再好的人，也有可能變得一無是處。
不過，大家又有些羨慕地看向陳驀然，雖然他混得不怎樣，但是剛回國，竟然隨便就能當上經理，尤其是在場的同學中，有幾人也是混得很不得意，看到這一幕，自然心中有些嫉妒，他們混社會這麼多年來，深知其中的艱難，心中誹謗，陳驀然真是好運氣。
“咳咳，這有甚麼不好的？陳大班長，只要你肯來，這銷售經理的位置就是你的，年薪十五萬，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需要的話到時候直接來我公司找我祕書就行了。”
李青雲和張狂也是一陣嘴角抽搐，兩人沒想到，陳驀然竟然隱隱有那樣的意思，要接受他們的幫助，而他們之前之所以那樣說，也正是因爲他們瞭解高中時期的陳驀然，那是一個熱血的愣頭青，怎麼會輕易向他人低頭？他們料定陳驀然肯定忍受不了這種地位之間變化的落差，肯定會拒絕他們，他們並沒有真的想要提供經理的職位給他。
但是事實卻出乎他們的預料，讓他們始料未及，可是，已經說出去的話像是潑出去的水，要收回來是不可能了，大家都在這兒看着呢。
“十五萬年薪！”
在場的人聽到李青雲的話，不由得震驚了一下，這個李青雲他們也太厲害了吧，隨隨便便就給別人安排了十五萬年薪的工作，那他們該混的多好？
當下，又是好幾人悄悄地把身子往李青雲和張狂身邊挪了挪，遠離了陳驀然。
“呵呵，算了，謝謝你們的好意，我開個玩笑而已，最近我有個朋友讓我到他那兒去，我準備先去他那兒看看。”
但是這時候，陳驀然卻是開口笑道，拒絕了。
“你。。”
李青雲和張狂以及周圍的同學都是一愣，隨即他們一個個目光都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大班長，青雲和張狂他們可都是爲了你好，人活着，可不能把臉打腫強撐胖子，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他們願意幫你，你就接下吧。”
“是啊，大班長，我們都知道，你心裏肯定有些膈應，不希望在這樣的情況下接受他們的幫助，但是生活嘛，實在過不下去了那就放棄心中的夢想吧，夢想，那都是虛妄的東西，還是踏踏實實地做事好一些。”
“你剛回國，沒找到工作，肯定艱難，就先接受他們的幫助唄，甚麼時候想要再走也不遲啊。”
有人站了出來，拍了拍陳驀然的肩膀說道，都是混的比較好的，語氣之中，滿是哲學和教育的口吻，或許之前他們不知道陳驀然混得如何，不敢用這樣的態度跟他說話，但是現在知道他竟然連工作都沒有找到，在國外也僅僅是在一些小公司混喫等死，那也就沒有甚麼可忌憚的。
雖然陳驀然高中時期是厲害，但是現在呢，不言而喻，他甚麼也不是，至少，在大家的心中，甚麼也不是了，那一層在高中時期對他的敬畏，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取而代之的，他們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自豪的感覺。
於熙就站在陳驀然的身後，她自然看得出來，這些人是有心要借陳驀然裝一波，有心想說幾句，但是看到陳驀然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她心中無奈一嘆，又按下了衝動。
“呵呵。。算了，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是我還是向依靠我自己的力量。”
陳驀然依舊微笑着說道，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態度和看法。
“行，既然這樣，那陳驀然大班長，我話說到這兒，如果你甚麼時候想通了，需要我幫忙的，隨時來找我們！”
李青雲和張狂兩人聽到陳驀然的話，嘴角浮現出一抹得逞的微笑說道，這一波逼，兩人裝的可謂是滴水不露，既踩在了陳驀然的頭上提高了自己的逼格，又體現出了自己兩人的大氣風度，隨後兩人就要將名片收起。
“哎，李總，張總，我們交換一下名片吧。”
有人已經等不及要巴結了，不等他們將名片收進口袋中，便急忙伸出手搶過了他們手中的名片，同時遞上一張自己的名片諂媚地說道。
“來來來，老王，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空，咱們多多聯繫聯繫感情。”
這一下，似乎點燃了在場人的激情，大家都互相急忙掏出自己的名片，尋找着自己心中渴望溝通感情的對象。
“蕭麗，不錯啊，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啊。”
“喲，這不是凌志邦凌總嗎？不錯啊，老同學，你混的夠可以的，這一身西裝，值得上十幾萬了吧。”
。。
一時間，一陣陣觥籌交錯的聲音響起，隨着聚會的進行，大家都離開了陳驀然的身邊。
當然，前去互相溝通感情的大多都是混得不錯的同學，那幾個混的不如意的上去，人家也不會理會他們，他們只好自己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各自沉悶地喝着酒。
“唉，這就是生活，你不能怪他們勢利，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理由，陳驀然，我相信你，有一天，你會比他們更牛的。”
於熙站在陳驀然的身邊，看了一眼這一幕，隨後看向陳驀然，貌似鼓勵地說道，其實她自己也明白，十年過去，到了這個年紀，每個人都二十七八了，性子也差不多定了下來，現在沒有成就，以後還想有所成就，太難了。
“好的，謝謝。”陳驀然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點點頭笑道。
似乎他並沒有感覺到別人的對自己的異樣目光一樣，他掃了一眼，發現還有三四個人似乎還沒到，而他之所以前來參加這個聚會，主要的目的，也是因爲那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