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哨牙是個急性子,說現在是放晚學時間,鄭展濤應該在宿舍,我們正好可以去找他。

  我和哨牙一起過去了,來到鄭展濤的那間寢室。幾個高二的男生圍在一起扎金花,一邊玩牌一邊抽菸,滿屋子的烏煙瘴氣。

  其中有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子,梳着大背頭,鼻樑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臉上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過他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很虛僞,我見到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名詞是“笑面虎”。

  哨牙衝那“笑面虎”畢恭畢敬的喊了聲“濤哥”。

  鄭展濤抬頭撇了我們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玩牌,嘴裏不經心的問:“有事兒?”

  哨牙拿出一包五葉神香菸,先給宿舍裏的人都遞了一圈,然後纔跟鄭展濤說明了來意。

  鄭展濤聽了之後,表情有點意外,抬頭看了我一眼,問:“你就是那個陳瑜?中午就聽說有人把秦勇那小崽子給揍了,原來揍他的人是你呀?”

  我點點頭說:“嗯,他從開學第一天開始就欺負我,我今天被他逼急了就給了他一下狠的。”

  鄭展濤這人倒挺好說話,說秦勇那小子最近在學校裏很是囂張,他早看不順眼了,這次他給我出頭,等週末放假了就把秦勇約出來談談,是幹架是談和都可以。

  濤哥願意出面撐我,我當然是喜出望外,連連道謝,鄭展濤笑眯眯的盯着我說:“謝甚麼,我看你小子不錯,連秦勇都敢弄,有點膽量,以後跟我吧。”

  我終於明白鄭展濤爲甚麼會這麼好說話,二話不說就表示要替我解決問題,原來是見我連秦勇都敢揍,想收我當他的小弟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婉拒說:“濤哥,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好好唸書,然後考個好的大學。”

  我不想跟鄭展濤混,這想好好讀書只是其一,還有一點就是鄭展濤這人看起來笑眯眯的,很好說話,但眼神不是那麼的單純,一看就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這種人心計深,認這種人當老大沒安全感。

  鄭展濤見我沒答應當他小弟,臉上笑容雖然不變,但眼神卻冷了幾分,嘴上依舊很客氣的說:“沒事,你再考慮考慮。”

  我跟哨牙再次跟他道謝,才一起離開。

  回到寢室,哨牙就責怪我是榆木疙瘩不知道開竅,說我不該拒絕濤哥,還說得罪了他,可能就不幫我的忙了。

  我還是剛纔那句話,只想好好讀書不想瞎混,其實我內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奢侈的念頭,就是希望我能考上一所重點大學,通過這一途徑改變自己是小吊絲的命運,或者以後能出人頭地,配得起張晴晴也不一定。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我只想好好唸書,不想瞎混。

  第二天是星期五,秦勇終於來教室上課了,額頭上貼着兩塊OK繃,看來昨天我那汽水瓶只是氣勢驚人,其實造成的傷害不是很嚴重。

  秦勇原本正跟幾個同學在嘻嘻哈哈的聊天,但見到我跟哨牙進來的時候,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臉色非常難看。

  打架就這樣,佔了便宜的一方就時時刻刻害怕對方甚麼時候回來報仇,我現在就是這個樣子,見到秦勇的時候心裏挺虛的,生怕對方不顧三七二十一,一夥人直接在教室裏打我。

  讓我意外的是,一向脾氣暴躁的秦勇這次居然沒有急着出手,他只是帶着幾個手下走了過來,冷笑的說:“聽說你跑去抱鄭展濤的大腿了?”

  我聞言有點意外,鄭展濤昨天晚上雖然口頭答應會幫我出頭解決這件事,但我沒想到鄭展濤的動作會這麼快,居然真的立即就找秦勇了。

  秦勇冷笑的說:“鄭展濤約我今晚放學之後,去怡園飯館跟你們談談。行,今晚我們會出現,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談。”

  說完,秦勇帶着他幾個手下就張揚而去,看樣子他們又要翹課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有點錯愕的問身邊的哨牙:“李金玉,秦勇剛纔說的甚麼怡園飯店?”

  哨牙小聲的跟我解釋說:“我剛纔忘記跟你說了,事情是這樣的,一般如果兩幫人起了糾紛,避免整天打架,雙方會約定一個時間,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爭取將事情談妥解決掉。濤哥已經答應替你出頭,還約了秦勇那夥人今晚放學之後到附近的怡園飯館坐下來談,他早上叫我通知你一聲的,我剛纔忘記將這事告訴你了。”

  和頭酒我知道,爲了解決紛爭而設的酒宴,但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到時候,這和頭酒誰來買單啊?

  哨牙聽完我的顧忌之後,頓時就囔了起來:“陳瑜,現在是你闖了禍,濤哥替你出頭已經算是看得起你了,難道還要濤哥幫你掏錢不成?”

  我雖然覺得哨牙說得有理,但是心裏總不是滋味,我就是因爲不甘心被秦勇勒索,才反抗打了他。現在好了,爲了擺平這事情,我還是得花錢來解決,甚至要花更多的錢。

  哨牙見我臉色有異,大概猜到了我爲難的地方,就說:“如果你身上的錢不夠用,我卡里還有五六百塊錢,都先借給你。”

  我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下來,現如果現在我臨陣反悔的話,不但和秦勇的問題談不攏,而且鄭展濤也要不爽我。畢竟他已經答應替我出頭,我退縮的話,鄭展濤肯定丟面子,到時候不單秦勇要收拾我,連鄭展濤也要來找我麻煩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放學,今天是星期五,也迎來了開學第一週的週末假期,所以同學們的都很興奮,一個兩個嘻嘻哈哈的收拾課本,準備回家了。

  這時候,鄭展濤一個小弟過來告訴我,濤哥他們一夥人已經在校門外等我了。

  我和哨牙兩個連忙跟他出了學校,果然見到學校門口馬路邊上,停着一輛破舊的麪包車,有七八個流裏流氣的高中生蹲在路邊抽菸,看見有漂亮女生經過,就輕浮的沖人家吹口哨,嚇得那些女學生趕緊的走開。

  爲首的那個人正是鄭展濤,他穿着一件襯衫,胸口的扣子故意沒扣好,隱隱約約的能看見左胸口紋身,看着還真有幾分氣勢,怪不得能在高二年級裏面混得風生水起。

  我和哨牙幾個走過去喊了聲“濤哥”,鄭展濤眼睛一眯,面露笑容,一把摟過我的肩膀,異常親熱的說:“小老弟,我已經幫你把秦勇那小兔崽子約出來了,你那點小事,哥幫你擺平。”

  我自然是感激的連連道謝,鄭展濤笑眯眯的叫大家上車說話,十多個人硬是擠上了那輛破面包車,鄭展濤親自開車,還讓我坐了副駕駛位置,讓我很是受寵若驚。

  他一邊開車,一邊叼着煙漫不經心的問我:“對了,哥們兒,我前兩天的建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瞄了他一眼,鄭展濤還惦記着收我當他小弟呀,委婉的拒絕說:“濤哥,我家裏條件不好,我來二中,就想好好讀書考大學,所以請濤哥您諒解。”

  鄭展濤聽到我再次拒絕他的邀請,面上的笑容雖然沒變,但眼睛裏明顯有了一絲不悅。他還沒說話,他那羣坐在後排的兄弟就不樂意了,有一個剪着子彈頭的傢伙直接衝我罵了起來:“你麻痹的,給臉不要臉是不?”

  “火雞!”鄭展濤回頭瞪了那個子彈頭一眼:“好好的給我窩着,沒人叫你說話。”

  火雞哼了一聲,恨恨的瞪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鄭展濤一邊開車,一邊斜覦了我一眼,說:“陳瑜,你再考慮考慮,到時候再答覆我。”

  鄭展濤對我的稱呼都已經悄悄改變了,我已經清晰的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悅,坐在我後面的哨牙也不停的翻白眼,明顯覺得我不知好歹,其實他不知道我真的不想混,我只想認真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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