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恨之
宮中的變故引得人人自危，那場大火實在太蹊蹺。
要說平日裏冷宮裏死了個人，誰都不會在意，可偏偏這一次死的是沈歡顏。
那個在沈家失勢前，被君九辰寵在掌心的女人，就這麼沒了。
城西宅院一條巷弄中。
女人渾身痠痛，身上像是被人一刀刀割開一樣。
一身灰袍的老者守在一側，他眼眶微微有些溼潤，才小半年沒見自己這個小徒兒，就被人折磨成這副模樣。
無跡子氣得很。
“師父，歡顏怎麼樣了？”君無延候在一側，忐忑不安，昨夜原本打算趁着南容使團入京的宮宴，將沈歡顏從冷宮裏救出來，可沒想到他的人到達之際，大火已經燒起來了。
所幸沈歡顏尚存一口氣，君無延將她救了出來，又放了死囚的屍體在冷宮當中。
那一把火沒有燒死沈歡顏，可也差不多要了她半條命。
“有我在，她怎麼可能有事，不過這張臉是要不得了。”無跡子沉聲嘆息，氣不打一出來，從前他幾次三番勸說乖徒兒，不許再跟君九辰有瓜葛。
可這傻丫頭，義無反顧地一頭栽進情愛之中。
沈家遭逢大禍，也是沈歡顏命中有此一劫，他坐在一側。
“如此便好，可是歡顏無端吃了這些苦。”君無延深呼吸一口氣，他死死的攥緊雙手，不想就此放過那個男人。
無跡子站了起來，他眸色頗深：“歡丫頭自己的選擇，爲師也沒有法子，只希望她能徹底看開了。”
無跡子言畢，牀榻上那個女人，手抖了一下，沈歡顏昏迷之中一直在喊着“不要，沈家是無辜的，不要……”
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
夢裏她去求君九辰放過沈家，可那漆黑的殿門內，男人坐在血泊中，四周掛着的都是沈家那幾十口人的頭顱，那個男人轉過頭來，笑得陰森可憎。
問她還愛不愛？
沈歡顏一個激靈，從噩夢中醒來，才驚覺眼眶已經溼了一片。
疼，身上疼得快要撕裂，她咬牙，看到無跡子的時候，沈歡顏才痛哭出聲：“師父，我沒死麼？”
“歡丫頭，別急。”無跡子忍着滿眶熱淚，老手一哆嗦，“別起來，你會痛死的。”
“師父，是我太天真，對不起，我對不起爹孃。”
她哽咽着，連呼吸都覺得痛苦，爲甚麼不讓她一死了之，爲甚麼？
“別說話了，爲師都知道。”無跡子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歡丫頭，你老實與我說，可曾後悔過嫁予那個男人？”
眼，潸然而下。
沈歡顏死死的咬着下脣，咬破開口子，鮮血在嘴裏彌散，怎麼不後悔，她恨不能此刻便殺了那個男人。
“恨，恨又能怎麼樣呢？”
沈歡顏伸手摸着被包裹起來的臉，無跡子板着一張臉，寒聲道：“恨，那就去報仇，替死去的人討一個說法。”
“師父，上天給我活下去的機會，就是爲了讓我取回我的東西。”
她深呼吸一口氣，內心深處那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吞噬了她整個靈魂。
君無延站在一側，他凝聲：“若你需要，師兄也隨時陪在你身邊。”
“抱歉，師兄，拖累你了。”沈歡顏眼底滿是愧疚，因爲她的事情，害得君九辰懷疑他，重罰了他。
君無延搖頭，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跟師兄還客套甚麼，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