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這就交。”葉飛緊握着拳頭。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沈家人的恥辱，卻沒想到居然恥辱到了這個地步。
就連小區的物業，都這麼不待見他。
傍晚時分，葉飛準時到了昨天的攤位擺攤。
隔壁賣衣服的老哥見他到來，興沖沖地迎了過來：“兄弟，有43碼的鞋不？”
“額……”葉飛撓撓頭：“我今天不賣鞋。”
賣衣服的老哥一愣：“不賣鞋？那你賣啥？”
葉飛把裝着葡萄的筐子搬了下來，嘿嘿一笑：“賣葡萄。”
老哥：“……”
廣場上，各色各樣的攤子琳琅滿目，其中最吸引人的，就要屬烤肉攤和麻辣燙攤子。
其餘的賣鞋、賣衣服的，賣水果的……客人就要少許多。
尤其是，葉飛這裏只有葡萄這一種水果，而且那些葡萄還不是代表着熟透的暗紅光澤，這個攤子就更是無人問津。
誰不知道，像這種大葡萄，只有變成暗紅的那種顏色，纔好喫？
賣衣服的老哥忍不住吐槽一句：“兄弟，你說你，藉着賣鞋多好，賣甚麼葡萄？”
葉飛笑了笑，沒說話。
忽然，一男一女走過了葉飛的攤子又退了回來：“這不是我們班上的學霸，葉飛麼？”
這聲音……有點兒熟悉。
葉飛抬頭看去，只見那一男一女有點兒眼熟。
“怎麼？葉大學霸貴人多忘事，把我們給忘了？”男人蹲下身子，看着葉飛面前的幾筐葡萄，笑的很開心：“堂堂的學霸，所有老師口中最有出息的人，怎麼沒去當國家棟樑之才，反而跑來擺攤了？”
葉飛皺了皺眉：“王剛，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討厭。”
這個王剛是他的大學同學，家裏條件不錯，但是成績不好。
上學的時候，葉飛是尖子生，年年拿獎學金。
這傢伙不知道出於甚麼變態的心理，一直和他過不去。
“我現在看你倒是挺順眼的。”
王剛看着葉飛窮酸的打扮，只覺得心裏敞快，比找了兩個嫩模還爽。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甚麼：“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
他拉過一旁的女人的手，笑道：“我們一中的校花，還記得吧？”
他嘚瑟的笑容，摻着嘲諷和暢快。
那個時候，因爲葉飛成績好，人也帥，所以儘管家裏窮，也還是成了醫科大的校草。
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學，都拜倒在了他的校服褲下。
校花林依依，也是其中之一。
林依依一天一封情書地倒追葉飛，一度成爲了他們那一屆流傳的佳話。
“沒想到，你越混越回去了。”林依依看着葉飛身上叫不出牌子的地攤貨，又看看那幾框葡萄，只覺得自己的青春餵了狗。
她當初怎麼會看上這麼個窮逼？
而且，還被這個窮逼拒絕了！
想到當初的屈辱，她就是一肚子火。
不過很快，火氣就變成了快意，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名貴手錶，傲慢又不屑：“葉飛，謝謝你當初的不愛之恩。要不是你當初因爲擔心配不上我而拒絕了我，我也發現不了王剛的好。”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表：“看到這塊百達翡麗的表了麼？八千塊！”
又晃了晃手中的包：“這個香奈兒包，一萬二！”
“哪怕不算上我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就光是這兩件奢侈品，你就得擺半年的地攤，才能買得起。”
葉飛撓了撓頭，一臉的莫名：“這些跟我有甚麼關係？我又沒打算給你買。”
“還有，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誤。我當初拒絕你，不是因爲覺得自己配不上你，而是因爲，我壓根兒沒看上你。”
一旁，賣衣服的攤主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林依依的臉頓時青一塊紅一塊的，十分難看：“葉飛！你就算再怎麼嘴硬，也改變不了你窮酸的事實！”
“也是，越窮的人就越是在乎所謂的面子。”
“學習成績再好，畢業論文寫的再出彩，又能怎麼樣？堂堂醫科大的高材生，還不是跑來擺地攤了？”
“只有離開學校，你纔會直到這個社會有多現實！沒有人脈和財富，那些有名的醫院，你連門都進不去！”
又摟住王剛的胳膊：“哪像我親愛的？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省醫院的心血管科的主任了。”
王剛摟住林依依的腰，當着葉飛的面吧唧親了一口：“不要生氣了親愛的，這個窮逼也就這點本事了。一把年紀了還一事無成，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飛走了，而且再也追不回來，咱們應該體諒他。”
又居高臨下的看着葉飛，脣角嗪起了一抹不屑：“葉飛你記住，上學那幾年，就是你的人生巔峯了。離開了學校，你就甚麼都不是！”
“錢，權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根本就看也不會看你一眼！”
忽然，不遠的地方忽然騷亂了起來，只聽一個大媽喊道：“有沒有醫生啊？這裏有人暈倒了！”
立馬有人拿出手機，撥打了120。
葉飛征了一下，就要朝着產生騷亂的地方衝去。
王剛冷笑一聲：“你一個擺地攤的逞甚麼能？”
說着，就朝人羣快步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道：“我是人民醫院的醫生，人羣都散開，讓我來！”
“人民醫院的醫生來了，人有救了！”
“人民醫院的醫生，真是有醫德！畢竟這年頭，敢管閒事的人已經不多了。”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王剛甩給葉飛一記得意的眼神，就蹲在了暈倒的人身邊。
葉飛握緊了拳頭，眸中滿是不甘。
他曾經是個高材生，畢業論文甚至在國內引起過規模不小的討論。
如果三年前沒有入贅，他現在一定也是一名光榮的醫生，以救死扶傷爲己任。
在這種場合裏，他也能擠進去，所有人都會給他讓路。
枉他研習了三年的沈氏傳承，繼承了傳承裏的所有醫術，可他居然利用傳承來擺攤？
他是傻逼嗎？
這一刻，鬱結在心中的茫然豁然開朗，他明確了未來的目標。
治病！
救人！
這纔是他從小到大的理想。
想通了這一點，他便不再糾結，也朝着人羣走了過去。
彼時，王剛已經在病人的身邊蹲下了身子。
那是一位七八十歲的老人家，看症狀，應該是猝死。
猝死之人擁有四分鐘的黃金搶救之間，只要在四分鐘之內進行心肺復甦，同時輔以人工呼吸，大概率就能把人救活。
這對王剛來說，是小菜一碟。
想着，他就捲起了衣袖，開始給老人家做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
眨眼間，三分鐘的時間就過去了。
老人家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嘴脣也變得越來越紫。
王剛有點兒慌了：“怎麼回事？”
葉飛面色一變：“他根本不是猝死，而是心臟血管破裂！你都沒診斷就胡亂進行治療嗎？”
“你放屁！”聽到葉飛的質疑，王剛冷哼一聲：“我是心血管科的主任，你這個臭擺攤的，有甚麼資格質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