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司馬府水深

蘇小七,名“引”,字“無雙”,西蜀朝中司馬蘇長熙的小兒子。

又因爲他排行老七,於是司馬府的下人都叫他“七公子”,而他的姐姐們則喜歡叫他小七。

“引”這個名,據說是蘇長熙當初請一個雲遊的和尚測的字,老和尚並未見蘇引的樣貌,就根據生辰八字取了個“引”。

倒也是巧,與蘇引的名字一模一樣。

蘇長熙共有四個夫人,大夫人李秋月早前生了一對龍鳳胎,但可惜的是沒到八歲就雙雙溺水而亡。

後來她又生了一兒一女,可兒子蘇渙天生是無用之才,除了喫喝嫖賭啥也不會。

女兒蘇媛蕪倒是生得如花似玉,就是性情太過飛揚跋扈,年方二十因爲高不成低不就還沒嫁出去。

二夫人張雪瑩的女兒叫蘇宛馨,嫁給了朝中侍郎李青海的大兒子,但聽說那人遊手好閒不是好人。

三夫人生了個女兒叫蘇千羽,但她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產後三天就去世,所以蘇千羽是大夫人膝下養大的。因爲長得傾國傾城,早早被陛下賜婚給丞相之子。

至於四夫人常玉,也就是蘇引的母親,原本是青樓的花魁,被蘇長熙看上後進了司馬府,只是出身卑微是從後門進來的,沒甚麼地位。

當年常玉爲了母憑子貴,謊稱自己生了兒子,又借蘇引身子嬌貴,不得經常拋頭露面爲由,瞞過了司馬府所有人。

但常玉並沒有因此得到格外恩寵,因爲大夫人就怕她母憑子貴,所以經常讓人去打壓她們母女倆。

興許是因爲長期在陰影中成長的緣故,蘇引的習性十分內向敏感,她不與人溝通來往,時常把自己關在廂房,要麼看書,要麼畫畫。

常玉怕蘇引是女兒身的事情暴露,就主動搬到蘇家最破的籬落小院來住,果然就沒人再欺負她們母女。

此番參軍,是因爲東陵一戰過後西蜀傷亡慘重,於是西蜀皇帝下旨不管王侯將相,但凡家裏有適齡男丁的都得參軍。

滿朝文武有兒子的都送了一個去,就司馬府還沒執行,因爲蘇長熙就兩個兒子,一個蠢得跟狗屎似的,一個就是自小女扮男裝的蘇引。

常玉自然不可能讓蘇引去參軍,思來想去,便讓蘇引的貼身丫頭阿冬配了一副藥,準備在雲破曉來領人時演一場苦肉計。

阿冬自小跟着京都城一個老醫生學醫,頗有些經驗,於是配了一副能引發吐血昏迷一陣的藥,但身體無礙。

誰知……

說到最後,阿冬甚是難過地道:“公子,那副藥可是花了整整二兩銀子呢,夫人心疼了好久,哎!”

蘇引意味深長地看她眼,揉了揉她歪了的髮髻道:“你呀,以後再不要弄那樣烈性的藥,萬一出事就得不償失。”

若是她沒重生過來,這小丫頭怕是要被人挫骨揚灰。

其實蘇引倒不介意重生到哪兒,因爲她活了那麼多世沒有一世善終,對於命運並無太大期待。

只是很感慨這身體的原主,聽起來似乎是很內向一個女孩子,自小女扮男裝,又長期受大夫人的打壓,過得也很不開心。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兩人正說着,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拍門聲:“阿冬,阿冬你快去大夫人院子,她要對四夫人用刑。”

報信的是蘇千羽的丫頭書琴,與阿冬年齡相仿感情也最是要好。她喊完就急匆匆走了,蘇引翻身下牀,要過去大夫人院中理論。

阿冬忙道:“公子不可,你要是過去的話夫人會捱得更慘,上次就是你多了句嘴,夫人被打得半個月下不來牀。”

“甚麼?”

想起方纔那爲保護她不惜忤逆大夫人的婦人,蘇引瞬間面沉如水:“——所以夫人經常被打?”

阿冬點點頭:“夫人貌美,惹人嫉妒,公子你又體弱多病,所以司馬府上上下下對咱們都不好。”

“豈有此理,走!”

“公子,公子不可啊,你去了大夫人會更怒。”

“那我便讓她看看甚麼才叫雷霆之怒!”

阿冬拗不過蘇引,只好帶着她去大夫人的西苑。西苑是司馬府最好的院子,四處雕欄玉砌,比起籬落小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剛到西苑大門口,蘇引便聽到一個盛氣凌人的聲音:“賤人就是賤人,居然敢在大將軍面前耍心機,讓我司馬府好生丟臉,你這膽兒也太大了。常氏,你可知錯?”

“我兒體弱多病,敢問姐姐他如何參軍?”

“放肆,大將軍當場就戳破你謊言,你居然還敢胡扯。來人,杖責五十!”

“誰敢?”

蘇引徑直跨入了大門,抬眼掃了掃,只見常玉就跪在院子裏,邊上站着大夫人、二夫人和蘇媛蕪。

常玉那一身普通棉麻素衣和其他幾位夫人的綾羅綢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確實風姿綽約一些,雖穿着樸素,但擋不住眉間風情萬種。

她看到蘇引大驚失色:“七兒你怎麼,怎麼……”,她話沒說完,但言下之意蘇引是明白的。

蘇引淡淡回應:“聽聞孃親在這兒被人用私刑,孩兒過來看看。”

大夫人看到蘇引就氣不打一處來,因爲她生的大兒子蘇勝從小就只知道“喫喝”,現在多了個兩個“嫖賭”。

而蘇引長得一表人才,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形容都不爲過。

大夫人冷笑道:“喲,我道是誰,原來是小七過來了呀?你這麼弱不禁風的身體怎地不在房間裏躺着,出來作甚?”

“聽着大夫人要對我娘用私刑,便過來看看你是如何欺負我孃親的。”蘇引上前護在了常玉身側,斜睨了大夫人一眼:“司馬乃朝中四品,想不到司馬府還有人敢動用私刑,打的還是四夫人,大夫人你是不是逾越了?”

常玉嚇慌了,扯了扯蘇引衣襬道:“七兒你亂說甚麼?回去,快回去,娘犯了錯被打是應該的!”

“……”

蘇引無言以對,她生前雖然都死得憋屈,但也沒像常玉這般懦弱。甚麼叫被打是應該,就算是應該,那也輪不到這些人動手。

“娘你且放心,今天誰敢動你一下——”蘇引說着陰惻惻瞥向大夫人,冷冷道:“那七兒可要好生說道說道,本朝律法之中可有當家主母動用私刑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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