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盛怒

出了御書房,蘇長熙狠狠瞪了眼蘇引,朝着雲破曉急急追了過去:“大將軍,大將軍請留步。”

雲破曉側目看了眼蘇長熙,微微頷首但沒吭聲。

“大將軍,小兒參軍一事……”

沒等蘇長熙把話說完,緊跟上來的薛成義就冷笑道:“喲,蘇大人求皇上不成,又來求大將軍了?蘇公子剛剛纔當着皇上的面說了那麼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難不成這就要反悔?”

蘇長熙滿臉通紅,但沒跟薛成義爭,跟雲破曉道:“大將軍,卑職大兒癡傻,便只能寄希望於七兒,您看可否讓他入禁軍?”

禁軍隸屬皇帝指揮,以保護皇帝和皇宮爲己任,是可以留在京都城的,這比起邊塞大軍來說實在好太多了。

理論上說,蘇長熙這要求並不算過分,因爲滿朝文武只有他是兩個兒子,且大兒子癡癡傻傻。

雲破曉看了眼蘇引,淡淡道:“蘇大人,禁軍的要求極高,令郎這身子骨瘦弱,恐怕不行。”

“可是……”

“呵呵,蘇大人這是一計不成就退而求其次了嗎?”

沒等蘇長熙說完,薛成義就在一旁出言嘲諷,說着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緊跟在後面的沈千鶴。

他頓了頓又道:“沈相,聽聞司馬府的四小姐已經許了您家公子,您可千萬得斟酌斟酌啊。”

蘇長熙頓時就怒了:“薛成義你甚麼意思?咱們論的是徵兵一事,你扯到我與沈相兩家的婚約作甚?再則,這滿朝文武誰家不是四五個兒子,而我家大兒癡傻,只剩下小七能延續香火,我求個情有甚麼錯嗎?”

薛成義揚了揚眉,一臉的老氣橫秋:“蘇大人,你家大兒又不是死了或者不能人道了,爲甚麼要搞特殊?”

他一頓,望向沈千鶴:“沈相您說說,蘇大人立了多少豐功偉績,需要皇上這般特殊對待?”

沈千鶴擰着眉看了眼蘇長熙,輕嘆一聲:“長熙啊,這事兒你確實做得不對。你讓大將軍把小七留在禁軍處不是爲難人嗎?誰又想千里迢迢去邊塞打仗?”

“我……”蘇長熙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蘇引原本不想摻和,可看到這身子的老爹被人欺負也有些不忍心,於是淡淡道:“薛大人不必這般嘲諷我爹爹,所謂父愛如山,他這番擔憂實屬情理之中。不過你放心,參軍一事我已經決定,必然跟大將軍共進退。”

說着她還朝雲破曉拱了拱手:“大將軍,小七明日便去營中報到。”

“嗯,那便與本帥同行吧。”雲破曉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挺拔的身影裹挾在暮色中,帶着陣陣肅S之氣。

邊上薛成義又陰陽怪氣地道:“想不到蘇公子還有幾分風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

蘇引冷冷瞥他一眼:“薛大人的公子能堅持下來,我定能堅持。”

……

“跟老子來書房!”

一回到司馬府,憋了一路邪火的蘇長熙就怒氣沖天地衝蘇引吼道,急匆匆朝着他書房而去。

大夫人在院子裏,見狀迎了過來,嗔道:“老爺,您怎地這麼晚纔回來,可把妾身擔心壞了,這逆子沒在宮裏給您惹禍吧?”

蘇引臉一沉,冷冷瞥了眼大夫人,她頓時就不依了:“老爺您看,這逆子居然瞪我,他這是甚麼態度?”

“閉嘴!”蘇長熙極其不悅地瞪了眼大夫人,怒道:“你好歹也是個當家主母,怎麼如此德行。”

言罷,拂袖而去。

蘇引扭頭一臉嘲諷地看着大夫人,舉起大拇指往下晃了晃,轉身忙不迭跟上了蘇長熙步伐。

進了書房,蘇長熙便從牆上取下戒尺大喝道:“跪下!”

蘇引一愣:“爹爹這是要打我,所爲何事?”

“所爲何事?你枉費老子一片苦心,啊,老子陪聖上下了一下午窩囊棋,拍了多少馬屁,你個混賬東西,居然在他們面前逞口舌之能。”

旋即,蘇長熙揚起戒尺就朝蘇引屁股上開打,這玩意兒是實木做的,打得她直跳腳,急忙縱身越過案桌躲在了後面。

她大喊道:“爹爹,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說您這麼大年紀氣着了也不好,剋制,千萬要剋制。”

“老子今天要打死你,死在家裏起碼還有一具屍體,這要是死在沙場,那可就是馬革裹屍!”

蘇長熙拔腿就追蘇引,她繞着案桌轉圈,追得蘇長熙頭暈目眩差點兒暈倒,靠着案桌顫巍巍直喘氣。

“爹爹,不就是當個兵嗎?一人蔘軍全家光榮,待我在軍中混得風生水起,不也給您臉上爭光嘛。”

蘇長熙吼道:“你知道甚麼?東陵一戰西蜀死傷太多,若出戰三年五載都未必能回來,那地方環境惡劣,你是去找死嗎?”

“可這主意還是爹爹您出的呢,您可不能這樣雙標啊。您家孩兒是人,別人家孩兒也是人啊。”

蘇引一句話堵得蘇長熙啞口無言,一開始他並沒有想到這一層,因爲蘇家有個癡兒誰都知道,輪不到蘇家的孩子參軍。

但顯然他這餿主意已然把滿朝文武得罪了個遍,薛成義逮着這事兒不放,鬧得蜀皇龍顏大怒,才叫蘇引去面聖。

朝堂風起雲湧,那種情況下但凡蘇引說不去,他這官位恐怕岌岌可危。

蘇引上前扶着蘇長熙坐下,寬慰道:“爹爹您就放心吧,孩兒即便征戰沙場也一定會保住自己性命回來見您和孃親。”

“唉,你萬一戰死沙場,讓爹爹下半輩子靠誰呢?罷了,明日我再豁出老臉去求一求皇上。雲破曉此人鐵面無私,他那邊是肯定說不動。”

“爹爹,萬萬不可!”蘇引道:“從軍一事我當着皇上的面答應了,這事兒絕對沒有迴旋餘地。”

縱使蘇引不瞭解古代,但古裝戲也看過許多。廟堂之上伴君如伴虎,哪能一而再再而三去求人。

她仔細打量了下蘇長熙,眉間坦蕩,眸光堅毅,一身正氣,這絕不是趨炎附勢之輩。若是因爲這事兒惹得皇帝猜忌,那不值。

“您是朝中司馬,這事兒怎可徇私?孩兒身子骨弱,正好去軍營中歷練一下,若是得了戰功,也算是光宗耀祖嘛。”

蘇長熙長嘆一聲,沒說話。

蘇引猶豫了下,朝蘇長熙跪了下去,道:“爹爹,孩兒明朝就走了,心中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答應。”

“嗯?”

“孃親病重,院子裏月錢少她也沒錢看病,還請爹爹念在她也是您夫人的份上多多照顧。”

“這……”蘇長熙尷尬捏了捏眉心,道:“七兒,府中瑣事都是你大娘在管,月錢一事爹爹也不太清楚,要不這樣……”

他說着蹲下身從案桌下取走一塊鬆動的石板,拿出藏着的四個銀元寶遞給蘇引:“這是我的私房錢,你且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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