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鐘，沈清歡準時起牀，自從韓志浩生意失敗把家底全賠光後，沈清歡就不得不出去打兩份工，一份是白天在一位空巢老人家做保姆，一份就是晚上金瑟夜總會的兼職侍應生。
洗漱做飯伺候女兒丫丫起牀，給她找了一本畫圖書先看着，沈清歡鑽進廚房半小時搞定，七點半，飯菜準時上了桌。
家裏的人口味不一，所以沈清歡得做好每份早餐。
婆婆喜歡煮得爛爛的白米粥，女兒喜歡喝熱牛奶，韓志浩則喜歡麪包片夾煎雞蛋，又或者五穀豆漿配油條。
昨天晚上折騰成那樣，沈清歡實在沒有力氣下樓去買油條，所以就把冰箱裏的麪包片用微波爐加熱，然後給他煎了兩個雞蛋，做了個簡單的三明治，又給他盛了一碗粥放那兒。
等到早餐一一準備好，沈清歡高聲喊婆婆和老公喫飯。
不一會兒，趙玉蘭邊穿外套邊走出來，嘴裏還叨咕着，“一天也沒別的本事，就會做個飯，還吵得人睡不好！”
沈清歡原本堆着笑，此刻卻僵在臉上，趙玉蘭一直都愛囉嗦，最近話裏的刺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難聽了。
可是能有甚麼辦法，她是婆婆，是她老公的親媽，難道天天跟她對着幹？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沈清歡只好裝着沒聽見，招呼着丫丫快點喫，心裏勸自己，兒子生意黃了，做母親的心裏不痛快也是有的，忍一忍就好了。
“媽媽，我要喫太陽蛋。”丫丫奶聲奶氣地叫人，小手伸的長長，想要拿旁邊盤子裏給韓志浩準備的三明治。
“好，媽媽幫你拿。”沈清歡答應着，伸手就要去取盤子。
“賠錢貨，就知道喫！”婆婆突然伸出筷子，一下打在沈清歡手背上。
沈清歡喫痛，心頭也是一驚，看看自己立刻便紅了一塊的手背，不敢置信地看向婆婆，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主臥的門開了，韓志浩揉着眼睛走出來，披着件睡袍頭髮蓬亂。
沈清歡把要質問婆婆的話嚥了回去，又把盤子放在韓志浩面前，對丫丫說：“丫丫誇，那是爸爸的早餐，晚上回來媽媽給你煎太陽蛋好不好？”
丫丫很懂事的點點頭，大眼睛看着韓志浩，見他坐下來抓起三明治就往嘴裏送，指着他喊：“爸爸你還沒刷牙！”
韓志浩一愣，看了丫丫一眼，不冷不熱的說：“爸爸餓壞了，吃了再刷也一樣。”
“爸爸不乖。”丫丫嘟嘟嘴，看着爸爸敞開的睡袍咯咯笑，“爸爸的咪|咪露出來了！”
韓志浩把三明治放下，朝丫丫做個鬼臉，雙手去系睡袍帶子。
沈清歡被父女倆的互動逗笑了，也忘了剛纔婆婆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她看着韓志浩，心說自己老公瘦是瘦了些，但身材還是不錯的，人長得也很陽光帥氣，要不然當年怎麼會把自己迷成那樣呢。
卻沒想到丫丫歪着腦袋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忽然語出驚人，“媽媽，爸爸說你的咪|咪沒有阿姨的大！”
沈清歡頓時愣住，還沒做出反應，婆婆趙玉蘭狠狠一巴掌打在丫丫嘴上，“小孩子家家的，胡說八道些甚麼！”
趙玉蘭怒目厲喝，那模樣很嚇人，丫丫又痛又怕，“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沈清歡心疼壞了，趕緊把女兒摟進懷裏，撫着她的小臉終於忍不住發火了，“媽，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孩子，她這麼小，知道甚麼呀？”
“我怎麼她了，女孩子家不知道檢點，做奶奶的不能教訓一下嗎？”趙玉蘭仍然一臉怒氣，好像丫丫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
“她怎麼就不檢點了，她才三歲，三歲的孩子懂甚麼呀，你也太誇張了吧？”沈清歡憤憤不平地說道，“再怎麼着她也是你孫女，怎麼能下那麼重的手？”
“輕輕打一下而已，怎麼重了？”趙玉蘭嚷道，“你天天不進家，孩子由我帶，我當然要對她嚴厲點，不然以後學壞了，你還要怪我沒教好。”
“我不進家，我不進家是爲了甚麼，不是爲了幫志浩分擔壓力嗎？”沈清歡說道，一邊安撫着懷裏的女兒。
“哈，現在想起幫志浩了，想當初你在家裏跟個太上皇似的，養尊處優，指使着志浩幫你們沈家做這做那，活脫脫一個大少奶奶的模樣，敗了志浩多少錢？”趙玉蘭不依不饒。
沈清歡怔怔地看着趙玉蘭，被她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是，我承認我從前是甚麼都不幹，因爲我從小就沒幹過活，可你說我敗了志浩的錢？韓志浩的錢從哪來的，還不都是我爸媽的嗎？”沈清歡含着眼淚說道。
韓志浩一聽沈清歡說這話，臉色也變了，陰沉着臉把她拉起來，“都別吵吵了，看看時間，你不要上班啦，快收拾收拾走吧，再不走就遲到了，丫丫我來哄。”
韓志浩一手抱起丫丫，一手拉着沈清歡，進了丫丫的房間。
見他關上門，沈清歡坐在牀上掉起眼淚，丫丫掙脫爸爸撲進她懷裏，小手緊緊摟着媽媽，幫沈清歡擦着眼睛，“媽媽不哭，丫丫錯了，丫丫以後不惹奶奶生氣了。”
女兒才三歲，卻說出這麼懂事的話來，沈清歡更是心酸，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外湧。
韓志浩撓撓頭，從衣帽架上取過沈清歡的外套和包，塞到她手裏，口氣有點不耐煩，“再不走真的晚了，那家主人還等着你去做早飯呢。”
沈清歡真想把東西全甩在韓志浩臉上，然後賭氣說我不幹了，可是又一想，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再說她做保姆的僱主可是提前給了半年工資的，拿了人家的錢就得擔起責任，總不能任由老人家餓着。
沈清歡擦了淚，把丫丫交給韓志浩，“你等丫丫好了再走，讓媽對她和氣點。”
韓志浩答應着接過丫丫，讓女兒跟她說再見。
丫丫乖巧的在沈清歡臉上親了一下，沈清歡揉揉丫丫的小腦袋，這才心情複雜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