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柴房,陣陣血腥味瀰漫,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不間斷地傳出。
“王爺,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白清靈挺着孕肚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次又一次承受着肚腹洶湧襲來的劇痛,素青色的裙子染上了一片鮮紅的血水。
渾身被汗水浸溼,她的指甲狠狠摳着地面,不甘又絕望地望着緊閉的柴門。
堂堂戎國的端王正妃,連誕子身邊都無一人,只能在這破舊的柴房苦苦掙扎。
一行清淚從白清靈眼角滑落。
爲甚麼,他爲甚麼待她這麼狠心?
當初明明是他八抬大轎將她娶回王府,明明是他對她海誓山盟,而今卻……
“吱呀——”一聲,柴房門從外面推開,清白的光線照在白清靈狼狽的身軀上。
黯淡的雙眸一亮,她忍着痛楚朝外望去:“王爺……”
然而,走來的卻是一道靚麗的倩影。
女子穿着紫色華衣,與她身上所穿的青雲長裙一模一樣,不光如此,她們還有一張**分相似的面容!
看到女子後,白清靈立刻掙扎大呼:“姐……姐姐……救我。”
她是白錦,是白清靈的一母同胞的姐姐。
在她嫁入王府後,時常過來陪伴她,也是她的姐姐,陪她度過了這段艱難的日子。
“拜託姐姐,求端王救救孩子,這可是他的親骨肉啊……”白清靈艱難地拽着她的衣角,苦苦哀求。
“呵呵,親骨肉?”彷彿聽到甚麼天大的笑話,身着華服的白錦粲然笑起來。
“姐姐……”白清靈疑惑地喚着她。
白錦蹲下身,居高臨下地望着臉色煞白的白清靈,那張素來溫婉的臉上揚起一抹刻薄的譏嘲:“我的好妹妹,你肚子裏的野種怎麼可能是端王的親骨肉呢?”
她湊近白清靈,天真又殘忍的話語在白清靈耳邊炸響。
“畢竟洞房花燭夜那晚,和你圓房的男人可是我精心爲你挑選的野男人呢。”
“你、你說甚麼?!”
腹部的劇痛狠狠襲來,白清靈本就慘白的臉色愈加白透如紙,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錦:“洞房那晚我明明是和王爺……”
話到一半,劇痛中的白清靈倏然一噎,艱難地回想着那一夜。
和王爺洞房花燭那晚,她莫名地燥熱神志不清,然後一個偉岸的身軀壓在了她的身上,雖然沒有看清男人的面容,但是她自然而然地認爲那是王爺……
只是現下細細一回憶,那男人的身材健碩,身上都是遒勁的肌肉,好似的確比王爺要高大幾分……
而王爺在得知她懷孕後,不僅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愈加對她冷眼相待。
最後更是在她臨盆之日,冷血地將她鎖緊柴房,任由她自生自滅……
難道,難道那一晚的男人真的不是王爺?
白清靈的瞳孔漸漸地放大,她瘋了一般揪住白錦的衣領:“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王爺!”
白清靈突如其來的力道一下子讓白錦跌坐在地上,正想起身,她忽然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
白錦乾脆順勢跌坐在地,痛呼一聲。
“錦兒!”一道深藍色身影,從門庭前邁過。
而後一道頎長的身影快步走到白錦身邊,將她扶起來,嗓音滿是關切:“沒事吧?”
“王爺,我沒事,你不要怪妹妹,她一定是太痛所以才推的我,”白錦泛紅着眼,楚楚可憐地偎依在男人懷中,“只要妹妹的孩子能夠順利誕下,我都可以忍……”
容啓一聽,憐惜地將白錦擁入懷中:“委屈你了,等她誕下這個孽種,我就娶你爲正妃。”
說着,他轉向地上白清靈的時候,那張俊臉佈滿陰翳:“賤人,生個孩子都囂張跋扈!”
腹部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侵蝕着白清靈的神智,終於捱過這一波痛楚的時候,她抬頭,驀然看到那二人親密相擁的身影。
白清靈身子劇震,猛然睜大雙眼:“你……你們……”
“妹妹,姐姐真的不能再替你隱瞞。你與他人有染早已失了身子,便讓我代替你與王爺洞房的事情,王爺已經知道了……”
白錦梨花帶雨地窩在容啓懷中,慼慼然地道:“我既已將身子給了王爺,此生也不敢再許他人,本想一死守住你我二人的祕密。可是,殿下不許我死,非要娶我爲妻……”
“轟隆”一記晴天霹靂,白清靈聽到她顛倒是非的話,直感覺身體與靈魂瞬間被剝離,渾身顫抖不已。
她不顧肚腹的疼痛,用盡全力的往白錦面前爬去,面容猙獰扭曲的瞪看她:“白錦,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終於,爬到了白錦的腳下。
她抬起手,揪住了白錦的衣裙,用力的拉扯嘶吼:“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害的我失了身!你這樣顛倒黑白,就不怕遭天譴不得……”好死嗎?
“賤人,你還有臉說錦兒。”話還沒說完,容啓一腳將她踢了出去。
“砰——”
白清靈嬌小的身子,重重的咂落在了地面,撕心裂肺的絞痛感也強烈的襲來。
她痛不欲生的尖叫大哭:“啊!”
痛,好痛!
那股陣痛頓時攢在了下腹部,身下瞬間湧出大股的水流。
緊接着,一道嬰孩的哭啼聲響起:“哇——哇——”
白清靈倒吸了一口涼氣,抬起手指,掀起了裙襬低頭一看,是個孩子。
他身上都是血水,兩隻小拳頭在半空中無助的揮舞着,此刻正張着嘴巴“嗷嗷”大哭。
白清靈快速的撲向孩子,抱起他,蒼白的臉龐貼着嬰孩的臉,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孩子,她的孩子。
縱使她不是端王的,可他卻是她懷胎九月的孩兒,不管他的父親是誰,都是她的骨血。
然而……
冰冷無情的聲音卻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來人,把孩子抱走!”
幾個嬤嬤立刻從門外走入,一把推倒白清靈,奪走了她懷裏的孩子。
虛弱的白清靈被推到在地,掙扎着想起身。
忽然,頭頂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白清靈抬頭一看,就一名婢女抓着孩子的手,用匕首在孩子的手掌心劃開了一條口子,鮮血噴濺而出。
她心頭狠狠一跳,瘋了似的大吼:“你們要幹甚麼?住手!快住手!他只是個孩子!”
但是沒有人理會白清靈。
她們就像冷血動物,漠視孩子的哭叫聲,擠壓着孩子手心的血水。
直到他們把匕首遞給端王,白清靈才明白過來。
他們是要滴血認親。
“王爺,孩子與你的血不相融,王妃不貞。”
縱然容啓早已知道孩子並非自己,可是在聽到這樣的結果時,周身倏然湧出逼仄的冷氣:“稟明父皇和母后,端王妃不貞,所懷之子非皇室血脈。爲保皇室名節,本王將大義滅親,處死端王妃和孩子,王府對外宣稱,端王妃難產而死,一屍兩命!”
“不!”白清靈瞪大雙眼看着孩子,身子用力的往前爬行,淚痕滿面的悽聲哀求道:“王爺,求求你,他只是一個孩子,您就當是做一件善事,求求你放過他……”
容啓嫌惡的眼神就和看垃圾一樣,一把踹開她的手,冷漠命令:“拖下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