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龍潭虎穴

第6章 龍潭虎穴

還沒等我開口,白燕子又臭屁地說:“往後這,你再也不用回來了。從今以後跟着小爺喫香的喝辣的。”

我愣了愣,試探地看着白燕子:“真不回來了?”

白燕子斜着眼看我,嗤了一聲:“你要是還想在這,我也不攔着你。”

“滾”。我瞪了白燕子一眼,能離開這我的心裏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

但這暢快之後,還有壓在心頭沉沉的陰霾。

李府掌櫃因我而死,不是甚麼祕密。

我也不怕李家人上門來鬧事,就是打定主意,有金子秋這尊大佛在,李府的人不敢找我麻煩。

打狗尚且還需看主人,何況是貝勒府的人。

白燕子看我臉上古怪的神色,冷哼了一聲:“你也知道後怕,要不是李家終究顧忌着貝勒爺,你早就被李家的打手給拖出去做了。”

我笑了兩聲,沒接白燕子的話。

熟門熟路地溜達到了我前住的那間偏房,白燕子一直踢踏着步子吊兒郎當地跟在我後頭。

我回頭一看,這爺又不知道從哪裏摸了一對玉石核桃來盤在手上,盤的油光水滑的。

我不禁笑出了聲:“白爺,您倒是好興致。”

白燕子笑嘻嘻,沒臉沒皮地看着我:“這叫手裏活,你不懂。”

我斜睨了白燕子一眼,姑娘我甚麼手裏活沒見過。

但也不欲拆穿白燕子,推門進去,我前幾次來的時候帶了些物事,都齊齊整整地放在案上。

我當中一眼就瞅見了最上頭放的一件我才繡了一半的團扇。

針線活,是樓裏的姑娘必須得會的。

阿媽爲了叫我們能賣個好價錢,學那甚麼古時候的“秦淮八豔”那樣調教我們。

平日裏雖說動輒打罵,但詩書女紅,樓子裏的姑娘們也都通上三分。

阿媽那時有心等我掛牌之後捧我當頭牌,這些玩意兒上也是叫我用了心的。命已是生下來就賤了,我還能叫自己更輕賤上幾分不成?故而我也學的像模像樣。平素在樓子裏,閒極無聊的時候,也繡些團扇打發時光。

這番我繡的是一幅佛手蓮花,素白的扇面上,已經繡了一半層疊的花瓣兒。

甚是素淡的可愛。

我執起這柄繡了一半的團扇,望了望,回頭看着白燕子,含笑問他:“我將這團扇繡好,送給貝勒爺,便當是謝禮,你覺得如何?”

白燕子陰陽怪氣地看着我:“素素姑娘,您這一幅團扇值五千兩銀子?敢問您是嫘祖在世?”

我但笑不語。

金子秋這趟出去沒多久,又差人回來傳話,叫我跟白燕子也隨他一同,去上李府弔喪。

我心一驚,打量着傳話回來的金子秋貼身侍衛的臉色,問他:“當真叫我一同去?”

那侍衛臉色冰冷,看不出喜怒來,聲音也平板:“貝勒爺金口玉言。”

白燕子看我臉色不好,也放下身段來同那侍衛說話:“白小爺的面子行不行?”

我知曉金子秋素來寵白燕子,這下心中也有了些希冀。

但侍衛的話卻一下子把我打入谷底:“貝勒爺親口吩咐,素素小姐同白爺您一同去。”

這下白燕子的話也不好使,他收了那對核桃。

眼睛轉了轉,一拍我的肩:“去便去,貝勒爺在場,料那李家人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你怎麼着。”

我苦笑一聲,順手將那副繡了一半的團扇塞進袖袋裏。

跟白燕子一同出了府。

金子秋方纔出府之後,不過走了半里路就勒了馬,在茶樓裏喫茶。

我跟白燕子趕到茶樓的時候,金子秋施施然坐在茶樓二樓的雅間裏。

面前一壺散發着嫋嫋茶香的金駿眉,慣是他愛喝的口味。

我被引上了樓,伸頭瞧了一眼——喲,貝勒爺挑剔的很,這泡茶的壺是貝勒府的。

這金駿眉聞起來也不像是茶樓裏五錢一壺的粗茶,合着貝勒爺行走隨身都還帶着茶具,當真是風雅。

金子秋瞥了站在門口的我一眼,聲音聽不出喜怒:“想喝就坐下,甚麼時候這麼規矩了?”

我抿脣笑了笑,提起裙子坐到了金子秋的對面,雅座就兩個座兒,被金子秋跟我坐了,白燕子便只能悻悻地站在金子秋後頭。還不忘越過金子秋的肩頭瞪了我一眼,做了個“你給爺等着”的口型。

金子秋手指點了點木紋桌面,語氣平淡:“馬上隨爺一起去李府,甚麼該說,甚麼該做,你自己心裏有個章程。”

我望着金子秋推到我眼前的茶盞裏金駿眉金黃的茶湯,幾根茶葉梗盤旋在茶湯上,根根直立。

我有些發愣,捏緊了小巧的茶盞,語氣卻平平:“貝勒說的是,素素已經是貝勒府的人了,自然不能給貝勒府丟面兒。”

金子秋多看了我兩眼。我只當那是幻覺,他卻皺了眉,站起身來,一拂袖:“還不快走。”

我終究沒喝上一口千金一兩的金駿眉。

到了李府的大門口前,我一眼便瞥見了李府門口齊齊整整停着的幾輛車。

聽說那是洋人坐的鐵皮玩意,跑起來比馬還快,叫甚麼“汽車”。

貝勒府也有,但我沒怎麼見金子秋坐過。

金子秋喜歡騎馬,大概是因爲他是宗室,骨子裏就帶着馬上打天下的傲氣。

我正這麼想着,金子秋下了馬,把馬鞭丟給他隨身的侍衛。

回身瞥了我跟白燕子一眼,居然微微蹙了蹙眉。

走到近處,我才發現,金子秋只帶了我跟白燕子,還有兩個手裏拎着東西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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