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叫馬一鳴,今年二十歲,住在洛陽馬家溝裏,家裏只有爺爺、爸爸還有我,從懂事起我就沒見過奶奶和我媽。

小時候我問過我爺爺,奶奶和媽媽去哪了,爺爺吧嗒吧嗒抽着旱菸只是不說話,問的多了我也就不問了。

我爺爺這個人平時沉默寡言,沒事就愛抱着自己的煙桿子抽菸,他是遠近聞名的抬棺人,都說他抬的棺穩當,很少出事,不過我爺爺有個規定,就是他不抬女棺。

打小我就皮實,上房揭瓦下河撈魚這種事必定少不了我,村子裏一羣野孩子裏我是屬於領頭作亂的那種,因爲這些事我不知道挨我爸多少打,長大了收斂了很多。

我們馬家溝人口簡單,大家一直和和睦睦的,不過幾天前倒出了件怪事。

我們村子有個長的很漂亮的姑娘,叫馬芳芳,才十八歲,出落的跟朵花兒似的好看,也不知道怎麼居然吊死在自己家裏了。

可奇怪的是馬芳芳的爸媽,自己閨女死了,老兩口倒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四處張羅着準備葬禮,那架勢恨不得當天就下葬了一樣,不過再快也要過了頭七不是。

馬芳芳的爸媽找到我們家裏,央求我爺爺幫着抬一抬棺頭。

“叔,您看,俺閨女這是吊死在家裏頭的,算是惡死的,村子裏頭本來就沒人願意抬這棺材,俺出了好些錢總算央求了幾個年輕的後生,可他們說甚麼也不抬棺頭,沒人抬棺頭哪成啊?”馬芳芳的爸爸一臉苦大仇深。

馬芳芳的媽媽“哎”的接了話腔說道:“叔,您是咱們村子裏頭出了名的八仙,聽說您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抬過惡死的人,這次求您幫幫忙吧!”

內行把抬棺材的人叫做八仙,也叫做八大金剛,有的地方也叫把棺或者抬重,一般都是八個人或十六個人輪換着抬棺材,大多叫八仙。

那個時候天都已經快黑了,我們家正準備喫晚飯,我一邊擺碗筷一邊偷聽。

其實棺材寓意着升官發財,被人視爲大吉大利,所以抬棺這事往往只要有時間,又不破了我爺爺的規矩,一般他是不會拒絕的,不過馬芳芳這可是女棺,我爺爺他肯定是不會抬的。我在心裏暗想。

馬芳芳的爸媽顯然是有備而來,知道我爺爺的規矩,千求萬求的給我爺爺跪下了,最後馬芳芳的爸爸沒法子了,從兜裏掏出個紙條遞給了我爺爺,上邊也不知道寫的啥。

我爺爺看了紙條之後吧嗒吧嗒抽着旱菸,一雙渾濁的老眼在煙霧裏若隱若現。

一般我爺爺露出這麼個表情,再抽上幾口煙,就證明他是在琢磨。

我很驚訝,這可是壞他幾十年規矩的事啊,他居然沒有直接拒絕?那張紙條上到底寫了甚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拿着手裏的煙槍在鞋幫子上敲了敲,“成,我就給你們抬抬這棺頭,不過咱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這次找的抬棺人都是小年輕,他們大多都不懂行,你要交代好他們,啥事都要聽我指揮。”

馬芳芳的爹媽抹着眼淚連連道謝,爺爺悶聲抽着旱菸,打發他們走了。

然後這一整天,爺爺都是一副沉悶的樣子。看他這幅樣子,我的心裏就有點堵得慌。

說實話,爺爺願意抬馬芳芳的棺,我也是挺高興的,畢竟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雖然我上高中之後就有些疏遠了,但是忽然間就這麼沒了,讓我有些惆悵,爺爺能親自送她一程,那自然再好不過。

於是晚飯的時候,我問爺爺,這次抬棺我能跟着一起去不,就算幫不上忙,送送兒時的夥伴也是好的。

我爸瞪我一眼,“你跟着去幹啥,添亂還是湊熱鬧?我看你還是捱打挨的少!”

爺爺這話說得中聽,當然我還是沒敢出聲,悶頭扒飯。

爺爺吩咐了幾句拿着旱菸走了。

臨到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抬棺的那些年輕人都湊到了我爺爺跟前。

我離他們遠遠的看爺爺板着臉說話。

年輕人中有個人大着膽子問道:“叔,聽說這丫頭是自己吊死的?她這棺材會不會不好弄呀?”

“是啊,這算是兇棺了吧!”另外一個人附和。

爺爺眼睛一瞪:“怕啥?凡事講究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只要別瞎想,這丫頭就不會找你們的事!挨個站好去,準備聽口號起棺!”

那幾個年輕人錢都已經收了,有的都花出去了,這個時候也沒回頭路了,只能咬牙上了。

隨着一陣鞭炮聲響起,看香人吆喝一聲起棺,爺爺扛着撐棺材的杆子就要起身。

這可把大家嚇壞了。

“這也太重了吧!”

不知道哪個抬棺的年輕人說了一句話,引得我爺爺轉頭怒斥,之後又是對着棺材連聲道歉,邪乎的好像裏邊躺着的是活人一樣。

看香人眉頭皺了皺,叫來馬芳芳的媽媽囑咐了幾句。

馬芳芳媽媽聽的連連點頭,眼圈紅紅的走到棺材前,哽咽着開口勸起來,“芳芳,我知道你捨不得家裏,捨不得你爸和我,你安心的去吧,陽間的事和你再沒有關係了,安心的去投胎,我和你爸會照顧好自己的,逢年過節我倆都會給你燒紙錢,你下輩子......”

說着,馬芳芳媽媽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下輩子一定投生去個富貴人家,媽對不起你啊......”

勸完就是嚎啕大哭。

她正哭的起來,邊上不知道哪捲來一陣風,吹的她連連擦眼。

說來也奇,馬芳芳媽媽哭完,那棺材果然能抬起來了,我爺爺抬着棺頭一路往選好的下葬地去了。

走了幾百米後出了馬家溝,我遠遠跟在衆人後邊,心裏沒來由覺得不踏實。

邊上跟着的人看到後忙替換上那個人。

爺爺突然冷不丁扔出這麼一句話,我傻眼了。

這哪還有人換呢?

不過再驚訝,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沒有可以替換的人那我只能頂上了。

我剛接了抬棺材的杆子,就聽到那杆子發出一聲急促奇怪的聲音,很像是老鼠叫了一聲一樣,我沒多想把杆子抗在了肩上。

本來沒多重的棺材突然像是有千斤的重量,我們幾個咬緊牙關也控制不住棺材往地上落。

爺爺頭上冷汗直冒:“慈棺落地爲不捨,兇棺落地爲不甘。”

就在這個時候,我邊上那個年輕人忽然朝着棺材“哇”的一口吐出一灘黑血來。

那血濺了一點到棺材上,棺材忽然發出劇烈的抖動,像是裏邊有甚麼東西一樣,隨着“咔嚓”一聲響,綁着棺材的繩子全部應聲而斷。

“哐當!!”

棺材重重的落在地上......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