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主僕定計別李福

看看遠了徐家,楚凡放慢馬匹,把那個心兒理上一理,也不多話,就這樣信馬由繮,慢慢的走,小丁眼珠子亂轉,也不言語,李福着忙,只道少爺還怪着他,有心解釋,卻看他漫不經心,無心說話,也只得暫且打住,三人各懷心思,沉默向前!

看看近了長興府,到了西城門,卻見城門口兵丁盤查嚴了起來,進城之人排起了一溜兒的長隊,各種喧鬧。

遠遠一看,尚有軍官在旁督察,這陣勢,平時那得見到;

不由奇怪,李福悄悄找個人一問,原來是當今皇上的三兒子前來長興府了,是以嚴肅。回稟公子一聲,順着次序,排起隊來。

楚凡無聊,亂看起來,心底下只存個怎生擺脫李叔的念頭,小丁仍是害怕,看看要進城了,心說公子就要在這生事兒了,這可怎麼得了,再想到各種後果,臉兒越發的白了,卻是牢記着公子的話語,守緊了嘴。

奇蹟終是未有,愈見無聊時,到他們了,李福上前,細說來歷情由,應答無異,進了城!

李福更加焦慮,只覺這長興城危險異常,似要出事,公子爺雖未再提那話頭,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擔心。

這城中巡邏兵士個個嚴肅,兵甲鮮明,往來頗繁。弄得滿城緊張無比。

他也不敢快走,隨着公子,不停的催!只盼公子聽話,早早出去,只要回去......只要出的這長興城去,那就能放下一大半的心!

可怕甚麼來甚麼!只見公子爺嘴一歪,“李叔,小侄突覺頭暈,怕是走不動了!小丁,帶路,去驛站,算了,找個店家唄。”

小丁徬徨,看向李福,眼神求救!

李福大驚,一骨碌就下了馬,扯住公子繮繩哭訴,“少爺,少爺,不能啊,不能啊,這……這這這!您不能要了小的們的老命啊,走吧,公子!不能停啊……”

“小丁,你不去是不?好,我自已去!”

不理李叔如何如何,盯着小丁,眼睛欲要喫人,一個偏身,也下了馬,繮繩也丟掉,轉身就要前行。

小丁絕望,只好下馬,耷起腦袋,指明方向,前面帶路。

李福無可奈何,看他理也不理自已,只好收起情緒,打起十二萬個小心,跟着前去!只恨恨的想着,可得盯緊了,大不了陪他一起瘋,只要不出事!回去尚有話說!

尋着一處客棧,就在府臺衙門不遠處,座北朝南,四周圍住,佔地頗大,大門邊上不遠處又有車棚馬廄大門,正自進進出出,有些擁擠,大門處先入眼兩根黑亮亮的大立柱,上有紅紅的對聯,然後是氣派的大門、門廳,大廳內諸多正在用飯之人,一眼看去,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全不似外面的風聲鶴唳。

小丁小聲道:“再遠處還有安靜些的……”楚凡一見,眼睛裏冒出光來!

“不用了,就這裏罷”

楚凡想起徐傑作派,再想自家身上金銀,豪氣又生,心說別提不怕這花費,就這熱鬧,弄丟李福應是容易。

李福此時卻早不吱聲,一副聽天由命的像,暗地裏眼中卻早伸出長長的鋼索,狠狠的勒在楚公子腰上,看你那裏跑!

這走近大門,楚少看去,門樓正中一塊大匾,三個大字;天然居;門口柱上對聯;右邊,居然天然客;左邊,客上天然居。

這近了,纔看見匾和楹聯的四周框上,還精細雕有各種紋樣,各般顏色,華麗異常,好一派富貴氣象。

不由嘆息,心說自家年年來這長興路過盤恆,卻從沒來過這等氣派處所,還說甚麼官宦人家!不說別的,就只一個徐傑小娃娃,只怕早已視若無睹了,若不是這次有心弄事,更得外婆家裏打得底氣,只怕自已仍是不得見此景象!虧的自已還在這感慨不已!

進了大廳,馬上就見二樓出來一大塊平臺,三面圍欄攔住,此時到也安靜,但他知道這是大酒樓也有的設置,不再注意其它,打發小丁前去要房,所幸尚未滿客,得了三樓人字房二間,李福試探着欲要一間,還未出口已是縮了回去,暗恨爲何尚有兩間!不是一間……嗯,最好沒有了!卻不去想尚有天,地二字房也是有的!

立時就有小二過來搬運行李,安置馬匹不提。

三人上樓去到房間,卻是兩間上等房,除去平常擺設,還有名人墨寶,各種書籍,未等細看,另有小二已弄個盤子,一壺熱茶已在桌上,楚少已有心得,有些肉痛的送給小二幾個銅板,安定下來!

再說一聲不舒服,小丁留下侍候着,便讓李福去另一房,李福哼哼,放下東西,卻搬個椅子坐在門邊喝茶,聽着這邊動靜!

聽得去了,翻身坐起,想一陣,叫過小丁,關上房門。

拿過包裹來,讓小丁清點銀兩,計有外婆給的五十兩,兩個舅舅給的四十兩,共計九十兩銀子,此外來時父母給的五兩銀子還有四兩多在小丁這裏,小丁兩眼星星。

楚凡撇嘴,自已懷中另有徐傑別時給的十張金葉子,合共一十四張,算作一百四十兩銀子,即是說自已和小丁共有二百三十多兩銀子,心下大定。

小丁加話:“少爺,李叔那還有十多兩呢!”

“別管他,你聽好了,只要幫少爺成了事,以後天南地北,跟着少爺,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想起徐傑初對自已說的話,又道:“從小你就跟我,如我兄弟一般,我會虧了你嗎?別說李叔,就我父母,能有我對你的好?要不這次我就只想着帶上你,難道不會帶李叔,他有功夫,多安全!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理?”

一番話,再將小丁情懷勾動:“公子放心,小的眼中只有公子,沒有旁人的,你說,哪回我沒聽你的?”

楚凡一笑,也不去提他上次躲自已之事,大體來講,這小子確是對的住自已的。

將那銀兩五十的大錠放進荷包,別在自已身上,夏天衣服單,太大,放入袖中,太重,緊了緊胸口的葉子,將那幾個錠子包好交給小丁,“抽空去錢莊換成金子,最好是金葉子,再換些散銀,可別讓李叔發現,還有一事,你如此如此!嗯,現在就去罷,問就說是去找個郎中,我頭痛的歷害,來,機靈點”

說完推開門,先踱了出去。

李福眼刷一下就過來了。

“李叔,將那給我爹孃的包裹拿來我看看”

李福無奈,又進房去,這邊小丁一閃身已出來;楚凡跟進李福房中,慢條絲理的打開包裹檢看!還要李福解說那各種禮物!

及至楚凡折騰完,李福才見小丁不見,問他,說是讓出去看看,能否找個郎中,頭還是有些暈!

李福無奈,他又去房中睡在牀上,李福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左右爲難,嘆口氣,迴轉房中,仍是聽着這邊動靜。

心下嘆息,這下可是搬起石頭砸着自個兒腳了,這可怎麼弄?又想要不隨他去瘋算了,但又見這疏遠之感漸濃,說不上話,要不問問小丁?又想小丁也是半死不活的,想必也是不知怎麼辦。

他那會想到小丁早已入了少爺的船兒了!

這當兒愁破了頭,呆坐半晌,急急下樓,偷偷尋着掌櫃的,說明事情,塞進銀子去,看着掌櫃的安排人打馬往當陽急急去了,這才拱手作別,覆上樓去犯愁;邊上一個酒客詫異的看着他一臉愁容!

好大半天,這才聽得聲響,出門就看見小丁正敲公子房門,一跳過來揪住,正要說話,裏面已腳步聲傳出!

開門,看見李福,不悅道:“李叔可要進來?”那厭煩之色甚濃!

李福悲,可憐道:“公子,你……”

未等話出,楚凡已怒:“乾脆我搬來你處,讓你時時看見,刻刻盯着可好?”

一拂袖,轉身進屋,吼:“小丁,進來”

小丁吐舌,暗道,我的媽呀,從來沒見這傢伙還有這一面,猛的一怔,這不正和老爺發作時相同嗎?好不嚇人!

李福差點老淚縱橫,委屈萬萬分,他也同小丁般感受,這傢伙打小長到現在,這般臉色對他李叔正是開天劈地頭一遭,雖喫不準這傢伙是真是假髮火,但這季屈卻是實實在在的突然湧上心頭!自去傷心落淚不提!卻是更加註意這邊了。

卻說小丁進屋,眼已亮晴晴的:“少爺,辦好了,八張金葉子,十多兩散銀子,諾,都在這裏了”遞過包來,跳去桌邊喝水。

“小聲點,只得對不住李叔了,哎!希望他不要恨我……小丁,你說李叔……會恨我吧……你怎麼看?”

“……這個嘛……我不知道,不會罷,他也知道你要跑,這不擔心嘛!應該會想到你不是真的罵他!再說……他要真的恨你,連我也瞧不起他的!”

“剛纔我聽他下的樓去,不知作甚麼?我想多是對我之事不利,這裏離家太近,不能久留,這樣!”

楚凡打開包,取出一張葉子給小丁,“這個和那些銀子放你身上,其餘放我這,將包裹打好”

一邊交待一邊出去李福那裏,還未推門,卻聽呀的一聲竟自開了,李福見是他,低頭垂手,不作一聲。

“李叔,對不起,許是我頭疼歷害,情緒急燥,言語上很是不敬,也是無心之過,你老別在意!現下似乎好了些,想出去走走,收捨好東西,我們去罷!”

李福:“身子不好就該休息,只是,我能說不去嗎?”轉身拿東西。

楚凡微微一笑,也不管他哀怨,轉身:“小丁,去結賬”

李福正走着,呆住,“結賬……不住了?”

“嗯,小丁尋着個郎中,住的有些遠,這裏也太貴了些,走罷,不行一會兒轉轉下午就回家了,你看可好?”

李福心說,隨你,要說信你的話,只怕老母豬也能上樹!現在這公子越發看不懂了,鬼話連連,可得小心了,不要陰溝裏翻船!再一想,壞了,縣裏來人,可是認的這地兒,他這下又要去哪裏?

楚凡看他發呆,一笑,風清雲淡。

小丁結了賬,在掌櫃疑惑的眼光中三人出門,牽馬,遠了,才叫道:“好貴……”

突地住了口,眼光又閃,快走幾步,離李福遠點,暗叫好險!

“多少啊?”

李福也起了心;只是小丁裝作風大,聽不見了!

街上人少,不多時又碰着兩隊過去,卻是一班兵丁,一班府役。

李福奇怪,“怎的這許多兵?”

楚凡見他詫異,問:“怎麼了?”

“府裏巡檢的兵一般是不進城的,都在東門外兵營裏,雖說皇子來此,也不應這般排場,不知是甚麼事!”

想着又進言:“公子,你看這兵慌馬亂的,不要再玩了,還是回去罷!”

“哦,嗯,這長興府有多少兵啊?”

“聽說有近六千人”

“這麼多?”

“回吧,公子,老奴求您了!”

當陽在長興的南面,楚凡偏向北邊而來,看看有些遠了,也瞧見了一處客棧,小丁使個眼色,他便說道:“小丁,是這裏吧?”

“是的公子,我去看看”

下馬鑽進小巷子裏去了,轉一圈兒,回來複道:“這會兒郎中可巧不在家,公子你看……”

“好暈!那……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個客棧,先住下罷,晚上再來,今兒個是回不去了,李叔,你看呢?”

“但憑公子作主”

心說隨你,我只盯緊了你,倒要看你本事,老夫隨老爺這些年大小公事參與不少,經驗無比,且看你弄些甚麼鬼!且看這架式,小丁也不地道,兩個一塊兒看住。

“嗯,那好,李叔,麻煩去叫個房兒唄”

李福走走停停,小心不已,每次回頭,卻都見公子二人慢慢跟着,早下了馬,等他消息,這下無可奈何,快速辦了手續,小二過來接馬,三人進院,這才放下心來。

這客棧就差多了,不是很大,也有兩層,仍是兩間房,倒也乾淨清爽,收拾一番,楚凡道聲用飯,下得樓來,三人用些飯食,復又上樓,仍作前狀,倆小子堆在一起,直把個李管家撇在一邊。

看看天晚,說是該去尋郎中了,李福心說那話兒怕是要來了,也不多說,只擺出個定要相隨的意思。

三人各自兩手空空,託店家看好行李,出客棧,入小巷,轉來轉去,看一戶人家孤單單的,也無鄰居,門上吊着鎖兒,嘆一聲,揺揺頭,還未回來,回罷!

走不了幾步,楚凡道聲內急,尋着個茅房,讓二人等着,李福見小丁還在,楚少空身,倒也不疑,和小丁說些話,看看能否勸勸公子,不要再玩耍了,真心不好玩兒!

誰知左等不出右等不出,這時間,就有三天的存貨也當方便完了,李福叫一聲苦,如飛衝去;

只見茅房內一處破牆,卻是塌了半邊,裏面空空,早不見了公子身影。

定晴一看,塌的那牆兒是新斷的,大叫一聲,“好小丁”,公子一天未離眼,只有小丁出去,定是他了!回頭怒目,卻見那原地哪裏還有小丁的影子,同那公子一樣,融入空氣中,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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