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垃圾山長大的孩子
秦風去的第一個目的地，是江州城南的老城區。
這裏是他曾經的家。
當時與林雪結婚時，因爲手頭緊張，沒甚麼錢，只能在老城區買下一套年久的二手房。
雖然很破舊，很寒酸，但林雪願意與他共進退。
可當秦風再次來到這裏時，愕然地發現，這片老城區，曾經那片老城區，竟然已經化作廢墟。
而自己家的位置，居民樓早已不復存在，竟然被一座垃圾山所取代。
“這....這是怎麼回事？”
秦風目瞪口呆。
這時，遠處走來一個揹着竹簍的拾荒老人，老人慢慢走來，看了看秦風，似乎覺得有些眼熟，湊近了又仔細看了半天，這才喊道：“你是...秦風？”
秦風轉身望向拾荒老人。
“於伯！”
這老人以前是秦風的鄰居，大家都喊他於伯，同時擔任這一片的居民會主管，平時經常打交道，於伯對這對年輕小夫妻很照顧。
當認出秦風之後，於伯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滿臉遺憾，連連道：“秦風，你回來晚了，太晚了啊...你怎麼纔回來啊...這些年，你究竟上哪去了啊？”
秦風走過來攙扶着於伯，問道：“於伯，我不在的這五年，到底發生了甚麼？房子爲甚麼被拆了？”
“唉！”
於伯長嘆一聲，臉上寫滿了無奈，盯着秦風看了半天，這才慢慢講起這五年發生的一切。
原來在秦風不辭而別，代替王子坤北上投軍後，林雪一直留在這，等待陳楓回來。
孤兒寡母，日子過得很艱辛。
更不幸的是，王子坤並沒有打算放過林雪，爲了讓林雪乖乖就範，操控手下，在江州將她封S，甚至還綁架她的女兒小小。
“當時那孩子被綁架，林雪向巡天司報案，結果巡天司那邊，竟然遲遲不敢立案！林雪在巡天司大鬧一通，卻被他們以尋釁滋事的罪名給關押了起來！”
“後來我知道這事，帶着居民會的街坊鄰居們，去巡天司外拉橫幅喊冤，最後那邊才迫於壓力，將林雪放了出來。”
“我組織了幾十個人，幫着林雪找孩子，找了三天三夜，最後纔在一條臭水溝裏找到那孩子的！那孩子渾身是傷，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纔不到三歲的孩子啊！那幫畜生，怎麼下得去手的！”
於伯無比憤慨地說道。
陳楓眼眶通紅，狠狠握緊雙拳。
他繼續聽於伯的敘述。
從那件事之後，於伯就安排居民會的鄰居，保護林雪母女二人，不讓他們受欺負。
但很快，王家的報復就來了。
他們以改造舊城區的名義，叫來數十輛推土機，一夜之間將這片居民樓推得乾乾淨淨，讓所有人都無家可歸。
最後絕大部分居民都妥協了，從王氏集團拿了一筆錢搬離此地。
而無處可去的林雪，只能帶着孩子，繼續生活在這片廢墟上，靠拾荒爲生。
雖然有人同情她，但迫於王家的權威，再也沒人敢對母女伸出援手。
“說是舊城區改造，實際上拆了之後，根本沒有任何改造，王家甚至運來了幾百噸垃圾，將這裏變成整個江州最大的垃圾山！惡臭瀰漫！蠅蟲漫天！”
“當王家發現，林雪靠撿垃圾維生，立馬又找來幾百個拾荒者，來跟林雪搶這些垃圾！”
“簡直不給那對可憐母女活路啊！”
“好在後來，林家老太爺大發慈悲，做主收留了那個孩子...”
說到這，於伯那張蒼老的臉龐上，才終於有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然後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臭水溝，說道：“我最後一次看到林雪，她就蹲在臭水溝旁邊，在一堆殘羹剩飯裏，挑挑揀揀...我想去給她送點喫的，剛走過去，她人就暈倒在水溝裏了...我趕緊送她去醫院，又聯繫林家那邊，結果林家那邊一個人都沒來，最後是她妹妹來了...”
“那兩年，林雪喫的是別人不要的殘羹剩飯，喝的是臭水溝裏的水...那些都是有毒的啊！在醫院，檢查出各種器官衰竭！”
“但是林雪她...苦苦支撐了那麼久...也就是...就是不願意相信，她的男人真當了縮頭烏龜，她一直在等你回來啊！”
“可惜！終究是沒等到！”
於伯閉上眼，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秦風則直接衝到那條臭水溝面前，看着蒼蠅漫天的殘羹剩飯，看着烏黑髮臭的水流。
他蹲下身子，左手抓起剩飯，右手抓起臭水，強忍住作嘔，硬生生將這些塞進嘴裏，吞了下去。
‘唔！’
秦風還是沒能忍住，猛地將胃裏所有垃圾嘔吐出來。
他難以想象，自己的妻子，是怎麼靠着這些垃圾活下來的...而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僅僅是爲了等自己回來...
難怪妻子的遺體，會在停屍間冰封三年！
難怪林晴再看到他的第一眼，會忍不住衝上來打他！
‘啪！啪！’
秦風用力給了自己兩耳光。
這時候，於伯緩緩走來，拍了拍秦風肩膀說道：“秦風，你也用不早太過於自責，他王家在江州權勢滔天，我們是普通人，鬥不過他們的！”
“那小女孩，今年應該五歲了吧？你去見見她沒有？”
陳楓點點頭。
“那就好啊！”於伯欣慰地笑了笑說道，“你剛從外面回來吧，要不去於伯家裏喫個便飯，就當於伯爲你接風洗塵了。”
說完，於伯拉着秦風，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秦風攙扶着於伯，慢慢往前走。
他心裏默默回想着於伯說的每一句話，心中復仇的焰火，在一寸寸拔高。
這時。
遠處突然傳來嘟嘟嘟的警笛聲。
只見一臺亮着紅藍色燈光的巡捕車，朝着邊疾馳而來，車子直接攔在陳楓面前停住，然後從車上走下來幾名穿着制服的巡捕。
爲首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三十歲左右，寸頭，他來到秦風面前，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就是秦風？”
“是。”秦風點頭。
‘咔嚓！’
下一刻，中年男子直接掏出手銬，將秦風的雙手銬住，沉聲說道：“我們接到林家報案，說你尋釁滋事還打人！現在你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