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醫明月朗

風弋清又一次深切的體會到了如今自己是身在古代了,雖說這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個歷史朝代,但或許古時的人們都是一樣的,晨令昏省,現如今天才只露矇矇亮色,便早早的被身邊的侍女喚醒。

絡繹不絕的一羣侍女進來爲她梳洗,但卻不曾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響,每個人都只將自己負責的東西放到屋裏然後悄無聲息的退出去。梳洗這些要上手的事自然是小晚這樣的體己丫頭做的事,其餘的不過是些使喚丫頭,只負責準備所需東西,和平日供自己的主子傳喚。

風弋清還是第一次坐在梳妝檯前看看自己這張新的容貌,細細看去,雖與自己曾經的樣子有幾分相似,但到底是不一樣的,仍然感到一些陌生。這張臉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清麗可人,美目流轉,巧笑倩兮,也自是一等一的美人。自帶三分病容,真真是顰顰若西子,也不怪楚離那樣謫仙一般的人爲她傾盡心力。雖說現代的自己的容顏比不得眼前這副美貌,現在竟有些不知所措,但風弋清還是暗暗的想不過是自己不常打扮,若真真化起妝來,也不必眼前之人差。

古今又有哪個女子不自戀呢?想着,便想到了那紅衣女子,不知現下如何,是就此消失,還是如她這般回到二十一世紀代替自己,不覺便陷入沉思。

“王妃不要多想,今日是因爲王爺請了明神醫到府中來,所以才讓王妃起得早了些,若王妃覺得難受,在休息一下罷。”小晚誤以爲風弋清是因爲早起而身體不適。想想也是,楚離封王多年,早已自立門戶,不必其他人家媳婦要日日向長輩請安,離王妃只需每月進宮向太后文安便是。但又因着離王妃的病情,這規矩也就形同虛設,所以今日算得上是起得早了。但是風弋清尚不知,還以爲是要請安,心裏慌了許久,聽小晚這樣一說便放下心來。只是昨日到府的明月朗又是何許人也?

“小晚,怎麼全是紅裝?”風弋清回過神來才發現眼前擺設的衣物全都是不同深淺的紅色羅裙,才驚覺難怪那女子也是一身紅裝,只是這鮮豔似血的顏色反倒襯得蒼白的臉又添幾分病容,再則風弋清並不十分歡喜紅色,所以倍覺苦惱。

“難道王妃忘了?王妃您平日喜歡着紅裝,這三年來王爺命人縫製了不同樣式的紅裝,一年四季,花色各樣,王爺對王妃可是真好。今日見王妃起色不錯,便想着多拿些出來,讓王妃好好挑挑。”小晚有些疑惑,王妃向來只着紅裝,怎麼今日倒是問起旁的來。許是一病之後有些恍惚,小晚也不做多想。

“我今天是覺得好了許多,但看着這些紅色倒有些心慌,你將它們都撤下去吧,只留顏色最淡的一套便是。”風弋清看着這滿屋子晃動的紅色實在是有些恍惚,便也不做他想便這樣說了。

“王妃,王爺和明神醫到了。”外面傳話侍女回道。

“知道了,讓他們進來吧!”風弋清回道。

門外的男子推門而入,映入風弋清眼簾的的是兩個有着絕世之姿的男子。楚離今日一身青衣,暗花雕紋,墨帶束腰,盡顯低調的尊貴;一身浩氣,身材挺拔,到底是皇家氣質。而身旁的陌生男子卻是一身素衣,衣袂飄飄,確是月朗風清之姿,倒也是個溫潤如玉之人。而此刻明月朗也仔細打量着這個半年不見的離王妃,昨日聽聞離王妃死而復活,他也是驚詫不已,行醫半世,他還不曾聽說過這等奇事,怕是他的師父也不曾聽過。但見今日風弋清一身粉裝,未施粉黛,倒不似往日一身紅裝的病容倦怠,更添了幾分溫婉柔媚。

“清兒今日氣色倒是好些了,感覺可比昨日好些?”楚離關切的問道,聲音依然像昨日那般溫柔,好似稍微大聲說話便會驚得眼前之人消失。

“王爺,我今日好多了,沒事的,不用擔心。”風弋清回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這兩天,從周圍人的反應看來,再加上那女子之前所說她似乎覺察到這身體得了一種很嚴重的病,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所以眼前的男子那般呵護她。只是自昨日醒來進食之後,她不覺有甚麼難受之處,她悄悄的試着跑動過,這不覺身體有不適,難道說因爲靈魂的交換,病也好了。想到這裏,風弋清不禁宛轉一笑。

“清兒,讓月朗給你看看!”楚離過來將風弋清扶到牀邊,風弋清下意識的躲避着楚離的接觸。這是她最不習慣的地方,本來她就不喜人碰觸,何況是個“陌生”的男子。雖說當時那紅衣女子說要替她愛一個人,但是感情之事如何能勉強,只是現下無法,只能順其自然。而楚離也驚訝於自己握空的手,從昨日風弋清醒來他便覺得蹊蹺,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眼前之人也分明還是自己心心念唸了八年的人。

只見明月朗也不說話,先是給風弋清號了號脈,然後便微皺了眉頭。

“離王放心,現下王妃並無大礙。”明月朗很快的放鬆了表情,溫潤一笑,不願讓人多看到他的心思。

“離王,有些話我想跟你談談。”明月朗看了一眼風弋清,有看向離王,表情似乎有些嚴肅。

“你看,我說沒事吧,你們有事去說吧,不用擔心我!”風弋清聽到連神醫都說自己沒事,那就放心了,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兩人,特別是明月朗,似乎很想看穿她,讓她珍珍心虛。

“清兒可不許胡鬧,好好休息。”楚離知道事情並非明月朗說得那麼簡單,只是她看着風弋清難得那樣輕鬆活潑的笑容,心裏也高興輕鬆了不少,上一次見到這樣的笑容還是他們相遇那年。那一年她十歲,他十三歲。青河岸邊,一個柔弱的小女孩似乎隨時都可能墮近那河之中。就在那輕似柳絮的身子飄向河中時,他拉住了她的手,她回以一笑。自那以後,他才知道,她就是那個身帶奇症之人,爲京都之人避之不及。從此他放下皇子身份,爲她遍尋天下名醫名藥八年,許諾永生相伴。

“月朗,這半年你可有進展?”自楚離娶風弋清之後,他便留在京中照顧她,但是仍然派人遍尋解藥,明月朗是他早年間巡遊時結識的,是藥石谷首席弟子,月朗神醫更是天下聞名,但是他也無法解開風弋清身上的毒。

“王妃身中奇毒,這是從孃胎裏就帶出來。但是後來我回了一趟藥石谷,查到王妃也許不是中毒,而是蠱!”明月朗說道,他早該想到,天下之毒,還沒有藥石谷不能解的,但是風弋清的奇症他卻如何也查不出來,脈象平穩與常人無異,只是每逢月中便會全身劇痛,身體冰冷如雪,甚至嗜血,而後又會恢復平常,讓人查不出根源。

“蠱?”

“不錯,這是一種巫術。一般是兩隻爲一對,養蠱之人多爲女子。蠱是自小養成,待到時機成熟,養蠱之人便會用蠱術喚醒蠱蟲,傷人性命。蠱毒術乃是陰邪之術,就是我們藥王谷也絕不沾此類。”

“那清兒到底中了甚麼蠱,可有化解之法?”楚離急切的問道,這是他不曾想過的。他尋遊天下多年,在南疆一帶倒也聽人說起過蠱毒蠱術,只是不曾想自己的王妃正是深重其害。

“這半年來我也到處查訪,到了南疆一帶,儘管南疆人善用蠱術,但是不曾有人見過王妃這樣的症狀。但是我在南疆族長那裏聽說過一種子母蠱,這種蠱術殘惡無比,若種蠱之人在下蠱時加入其它蠱術毒術,那症狀就各不相同,這種蠱術龐雜繁複,現在我也不確定。”明月朗說道,這半年他的確是收穫不少,這世間竟有如此陰邪害人之術。

“王妃的母親是何來歷?”明月朗問道,如果真是子母蠱,那就要從風弋清的母親開始查了。

“你是說丞相夫人?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當年丞相夫人嫁給丞相時也是滿城風雨。聽老臣們說清兒的母親當年也是傾國傾城之姿,自來京都開始便攪得京都風雲翻覆,但是卻沒人知道她從哪裏來。後來聽說生下清兒後便已離世,也因爲清兒自帶奇症,所以被京都之人稱作妖女,這些年清兒受了太多苦。”楚離永遠也無法忘記幼時看見風弋清抵禦病痛時的模樣,這幾年更是感受深切。每逢風弋清發病,便如同封魔一般,身邊人都不敢靠近,十分讓人心疼。自他們成親以來,楚離便一直陪在她身邊,只有他知道那到底有多痛苦。

“這麼說那就極有可能是前人的恩怨了,只是誰會如此陰暗至極呢?子母蠱需在女子懷孕時下,這樣蠱蟲才能母子同體。如果真的是子母蠱,那丞相夫人已逝,母蠱盡亡,但是子蠱尚在,靠吸食女子精血爲生,再次等待蠱術的召喚。”明月朗說時便覺得毛骨悚然,“只是王妃的症狀奇異,怕是還有其他巫術爲輔,現在還尚未明確,王爺可否能將王妃常用的龍雲散拿與我回去查看一下?”

楚離拿出龍雲散,這是丞相府每月送來的,丞相也是愛女之人,風弋清自小,丞相也爲她遍請名醫,雖無法治癒,但到底找到了緩和之藥,每逢發作只要喫上一些便會減緩痛苦。

“那清兒現在怎麼樣?爲何和以前不大一樣了?”楚離問道。

“王妃脈象依然平穩,還有回和之氣,但是蠱毒還未解除,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也許是蠱毒到了新的階段,會呈現新的症狀也爲未可知,一切要看下一次發作是何狀況。”

“那一切就要拜託你了!”楚離已然將所有的希望壓在了明月朗身上。他相信他,即使他們之間或許連朋友都不是。

“離王放心,我答應的事就一定會盡力而爲,只是離王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就好。”明月朗換上輕鬆的語氣,他們之間只是交易,要他月朗出手,那必須是對等的酬勞。

“明神醫果然名不虛傳啊,你放心本王也絕對不會食言的。”

“王爺,岸王爺來了,說是有事找王爺相商。”下人回道。

“這段時間你就住在府中吧!”楚離對明月朗說道,現在風弋清病情未定,有他在更放心一些。

“如此便多謝王爺了,這連續幾日趕路,我也確實累了。”明月朗自有他的打算,即使沒有那個交易,他也會治好她,這對一個醫者來說是一個挑戰。

“王妃呢?”楚離在離開之前去看了看風弋清,但是房裏卻空無一人,往日裏這個時候她一般都是在房間的。

“回王爺,王妃剛纔帶着小晚出去了!”侍女回道。

“喲,看來王嫂的病真是大好啊,王兄也不比過度擔心了,相信王嫂一定是後福之人。”一旁的楚岸打趣道,他親眼見證了風弋清的“死”,而如今他也不敢相信“復活”之事。

“王妃就帶了小晚一人?誰給你們膽子讓他出去的?”楚離說着就要去尋她,他無法在承受第二次失去。

“王兄,今天你必須跟我走,這一月以來你天天不朝,皇上已然大怒,今天我就是來找你商量的,你不要忘了你還有大事要做,不是隻有你的王妃。”楚岸攔着他。

“清兒就是我最大的事!”楚離低吼道。

“王兄,那你是想讓我們都給你陪葬嗎?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楚岸也吼道,“斷玉,你去找王妃!”

楚岸向旁邊站立的侍衛說道,這是楚離的另一個侍衛斷玉,“幹甚麼還不快去?”楚岸見斷玉並無行動有些挫敗,這書劍和斷玉還真是隻聽楚離的,半分不給他這個岸王爺面子。

“去吧,如果王妃有絲毫不測,你也不用回來了。”斷玉是楚離信任之人,現在他也確實無法再丟下楚岸,他必須對他這一個月的“消失”做出解釋。

“是”剎那間,斷玉便消失在了府中,而此時離府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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