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城,安家。
“安初然,若溪回來了,你的替身任務結束了。”
替身————
安初然瞳孔深處的某個地方突然暗了暗,手不自覺的攥緊了衣角。
三年前,久居鄉村的她突然被告知是安賀厲的私生女,又被莫名其妙的接到安家,之後,便是一系列的培訓。
鋼琴,舞蹈,畫畫……各種名媛需要的技能她都要學。
她從一個鄉巴佬迅速成爲萬衆矚目的“安家千金”,同學羨她,外婆欣慰。
她也以爲自己終於有爸爸媽媽了……
而就在三天前,一個叫安若溪的女孩兒出現,徹底讓她醒悟了,她,只不過是安家用時呼來,沒用時便一腳踢開的工具人罷了。
今天,正是安家給安若溪舉辦回歸宴的日子,大廳裏鼓樂齊鳴,觥籌交錯,輕歌曼舞,熱鬧不已。
她卻躲在黑黢黢的角落裏,活生生像見不得光的老鼠。
正想着,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雙水晶鞋,可愛的洛麗塔裙將安若溪襯托的俏皮可愛,如孩童般那樣純真的看着她。
“姐姐,聽說你喜歡喫法國慕斯蛋糕,我特意找了全撫城最好的甜品師做的。”
安初然愣了一下,下意識要伸手。
下一秒,蛋糕卻“啪”的被她扣在了自己身上,漂亮的裙子瞬間被玷污。
緊接着是安若溪誇張的尖叫。
安若溪一臉不知所措。
“姐姐,你怎麼能把蛋糕扣在我身上呢。”
“我沒有!”
她急於站起來解釋,卻已經來不及了,大廳裏賓客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這是安家那個私生女吧,以前看着挺乖巧的,現在怎麼這樣?”
“正牌千金回來了,慌了唄!”
“切,私生女就是私生女,上不了檯面,偷了人家三年還不夠,真不要臉。”
有人不屑的啐了一口。
“哎喲,誰欺負我的女兒呢。”
一個穿着雍容富貴的女人從人羣中擠進來,一臉心疼的看着安若溪。
“媽,我沒……”
啪!
還沒等她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已經呼到了她的臉上,沈麗瞳孔放大,發狠的看着她。
“別叫我媽,你媽三年前就死了。”
“我見你可憐,才同意安賀厲把你接回家的,這三年我供你讀書,教你彈琴畫畫,哪一樣虧待你了,你就這麼報恩?”
“這可是我唯一的女兒,纔回來三天,你就這麼容不下她,既然這樣,安家恐怕也留不得你了。”
安初然緊緊攥着衣角,表情無比錯愕,只是一遍遍搖着頭說“我沒有。”
人羣再次譁然。
“都人贓並獲了,被人抓了個現行還不承認,我們都看到了。”
“是啊是啊,再說這就她們倆人,她這意思不會是正牌千金說謊,自己拿蛋糕砸自己?”
聞言,安若溪可憐兮兮的擺着手,一雙淚眼汪汪的大眼睛,任誰看了都覺得她是受欺負的一方。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不能請到正宗的法國蛋糕師,才讓姐姐喫不上正宗的法國慕斯,對不起對不起……”
“可,可能是我回來的太突然了,姐姐還沒辦法接受家裏存在另一個安家女兒吧,那我先走,等姐姐真正接受我時再回來。”
話落,安若溪作勢要走,卻突然被一個有力的臂膀攔住,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你不用走,該走的人,是她。”
這熟悉的聲音————
傅恆,她名義上的未婚夫。
只見他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西裝,直接無視掉安初然的眼神。
“藉此機會我順便也宣佈一件事,大家都知道,我們傅家跟安家有婚約,但是,我傅恆訂婚的對象是安家大小姐,不是甚麼見不得光的人,更何況,還是這麼心腸歹毒的女人……”
安初然難堪的咬了咬嘴脣。
“以上種種,我們的婚約可以直接不作數了。”
全場爆炸。
安初然感覺自己一下子成爲了衆矢之的,渾身的血液倒流,太陽穴突突突的跳着。
有人還惡毒的拿來鏡子放到她面前,讓她照照自己,配嗎?
安初然神情有些恍惚,配嗎?
身上不合身的洛麗塔,公主鞋,與她長相不符的齊劉海,雙馬尾……此時她儼然一個小丑。
不管她承不承認,這三年,她只不過努力的再扮演另一個人罷了。
可是現在,原主回來了,她該退場了不是嗎?
可她不甘心。
憑甚麼。
憑甚麼這羣人可以隨意決定她的去留。
憑甚麼她們利用她的感情隨之後又狠狠地踐踏。
正當她神情恍惚間,突然一道淡淡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
“誰給你的權利說婚約不作數?”
聲音不大不小,卻帶着十足的威力,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不知何時,一個高大俊逸的男人出現在現場,他五官精緻耐看,氣質出塵脫凡,所過之地,均留下兩個字:氣場。
“小叔?”傅恆有些緊張,但還是強行鎮定道:“你怎麼……”
安初然心裏迅速猜測着男人的身份。
傅恆的父親傅祁是傅家在撫城唯一的權勢,而傅家真正的勢力卻不在這裏,而是在雄城,國家的特治區。
傅家一心想跟安家聯姻的原因之一也是借勢想逐漸掌握傅家的核心勢力,所以安賀厲跟她提過傅恆的小叔。
傅雲深,傅家真正的掌權人。
傅雲深看着她,目光深沉淡漠,眸底似有萬年冰雪。
“小叔,你別看她表面上正正經經的,實際上內心壞着呢,若溪回來的這幾天,幾乎天天都被她欺負,她就是個……”
“住口!”
婊子兩個字被這不可違背的聲威狠狠的壓了回去。
“口無遮攔,成何體統。”
作爲傅家的子嗣,在這種公共場合,像個潑婦一樣大呼小叫,簡直丟了傅家的人。
一旁的安若溪一緊張,連忙想解釋:“小叔,你誤會傅恆了,都怪我……”
“看來安小姐很有自知之明。”
“啊?”安若溪懵了。
傅雲深沒看她,話確實說給她聽的:“忘了告訴安小姐,剛纔我就在不遠處。”
安若溪渾身僵硬。
“怕是傅家,配不上安小姐這麼好的演員。”
演員兩個字從傅雲深的口中說出來,大家心中都有了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