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宮塵夜才帶着白如姍姍來遲。
江離已經在暴雨的沖刷下搖搖欲墜。
她死死咬着嘴脣屈辱地對着白如磕頭道歉,恰好這個時候,父親被押解着走了過來。
看着她被折磨的毫無人樣,幾乎是目眥欲裂。
“小離!站起來!寶貝女兒快站起來!”江望對着宮塵夜嘶吼着咒罵:“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會後悔的!你們這對狗男女會遭報應的!”
江離望着父親氣到滿臉通紅地被強制壓走,臉上淚流滿面,卻不得不擔心會激怒宮塵夜。
“我已經按你說得做了!還請履行你的諾言!”
宮塵夜揮揮手,一旁的人立馬朝着法院裏面走了進去。
宮塵夜攬着白如離開,體貼地將大半的傘都傾斜向她,然後偏頭對着大雨中的江離說:“從今以後,你跟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好自爲之。”
此時一羣人呼啦啦衝向江離,將兩人徹底隔開。
“都是江望那個奸商,害得我們傾家蕩產!”
這些人嘴裏不乾不淨地咒罵着,絲毫不留情地對着虛弱的江離拳打腳踢。
江離狼狽地捂着頭,只能從人羣的縫隙中,眼睜睜看着宮塵夜頭也不回地坐進了車裏,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遲遲趕來的保安將羣情激憤的鬧事者們拉開時,江離已經渾身青紫,連站起來都都搖搖欲墜。
她勉強扶着牆壁甚至還來不及好好喘口氣,口袋裏的鈴聲又刺耳的響起。
“請問是林女士的女兒嗎?你母親正在搶救,需要您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
江離心臟猛地一揪,瘋了一一樣往馬路邊上衝。
跑下樓梯的過程中腿她一軟跌倒在地,膝蓋磕在堅硬的石階上,瞬間血肉模糊。
江離甚麼也不上了,用盡渾身的力氣勉強爬起來繼續往前跑去。
出租車在江離的不斷催促下一路急行最終停在了醫院門口。
江離趕到的時候手術室的等還在亮着。
又護士上前跟她解釋,病人已經住院很長一段時間,今天上午有人過來探望,不知道說了甚麼,病人忽然情緒激動陷入病危狀態。
江離拿着那張病危通知書,手抖到花了好幾分鐘才寫完自己的名字。
愧疚,心疼,痛恨,排山倒海一般撲面而來壓得江離喘息艱難。
恍惚中,她注意到了牀頭的一束鮮花,花瓣還很鮮嫩,明顯是被送來不久,花瓣中夾着一張卡片。
江離拿起來一看,上面簡單地寫着“祝您早日康復”幾個大字,但是左下角龍飛鳳舞的簽名,卻深深刺痛了江離的心臟。
“宮塵夜。”
江離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以宮塵夜對她深入骨髓的恨,怎麼滿足於僅僅對父親動手?
這個認知成爲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課稻草,讓江離心中一直在堅持的事情出現了裂縫,並且迅速蔓延擴大。
宮塵予在法院門口的話不受控制地響徹在江離的腦海中。
“如果不是你多事救了他,我不會對江家下手的。”
“你看看你自己,多可悲。”
……
是啊,她就是可悲又可恨,當年,如果不是她對宮塵夜執念太深,如果當年她沒有遇見她,現在就不會是這個局面。
骨肉分離,家破人亡,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江離握住母親的手,一聲一聲說着對不起。
第二天天快要亮的時候江離才勉強睡了幾分鐘,母親還在昏迷中,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醫生說三天內病人如果還不醒,他們也無能爲力了。
但眼下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江離面對甩在面前的一大堆收費單,無助地祈求醫護人員再多寬限幾天。
小護士冷漠地直言拒絕:“江小姐,我們已經一再延後過收費了,但這裏畢竟是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今天我們就會直接停藥,如果您下午六點之前不能把所有的費用補齊,還請您和病人收拾東西離開。”
“我會交的!我一定會交的!能不能求求你們不要停藥,你們很清楚她現在的情況還很危險!我下午就去籌錢!”
她低三下四地苦苦哀求着小護士,對方卻嫌惡地一把甩開了她的手,“你跟我說沒用,醫院規定就是這樣,除非醫院是你家開的!”
小護士說完大步往外走,江離踉蹌着腳步追了出去,一路拉着護士的衣袖不斷懇求,瞬間吸引了走廊裏所有的目光。
“這是在鬧甚麼!”走出電梯的院長怒聲呵斥,同時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身邊高大的男人,生怕對方以爲他管理無方,取消投資。
小護士趕忙小聲彙報,把江離形容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醫鬧家屬。
江離慌亂地想要解釋,卻在目光觸及到院長身邊的那個身影時渾身一僵。
宮塵夜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場鬧劇,像是一個真正的陌生人一般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