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樓觀

第七章 樓觀

  二叔在外面催命一樣的敲門,我回過神見沒親上,心裏還怪怪的,有點小失落!

  這種感覺讓我一驚,難不成自己真的是心裏扭曲了?

  驚了下,我胡亂了抹了把嘴,應了二叔一聲,扯過被子把她蓋好,做賊一樣把門拉開一道縫,假裝剛睡醒的樣子,揉着眼睛問二叔有甚麼事。

  二叔眼神怪怪的探頭看我屋裏,我急忙墊着腳尖擋在前面。

  見我的反應,二叔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說道:“我要到鄰村做件法事,會帶上你小嬸子一起去,我沒回來之前,你就老實待在家裏!”

  我怕二叔糾纏,急忙點頭。

  我媽現在還不知道我請假的事,二叔給了我三十塊錢,讓我躲着點,別讓我媽看見。

  正好,我也害怕牽連到我媽,爽快的把錢接了過來。

  二叔一走,我關上門,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

  孫天宇、劉寶的事已經過了兩天,一切都似乎是平靜了下來,但我心裏一直惦記着,只是苦於沒有機會。

  現在二叔出門,不就是機會?

  而且二叔和小嬸子沒有騎走摩托車,那油驢子我去年就會開……

  一興奮,我也顧不上把她收回去,拿過書包,把爺爺的木箱裏有用的東西都塞到裏面。

  羅盤,八卦鏡,還有那一袋子的古幣,一樣都沒落下。

  但就在我翻到箱子底上的時候,看見一個隱藏的拉手,順手拉了下,木箱底就被拉了起來,下面還有一個很小的空間,放着一本手抄,手抄本上面壓着一把用草編成的短劍。

  書有點年代感,封皮微微泛黃,外面沒有字。我童心比較重,沒去看書,而是盯着那草劍看。

  奇怪了,爺爺是風水師,怎麼會放一把玩具一樣的草劍?

  狐疑着,我伸手抓了起來,入手才發現草劍很重,不比同樣大小的鐵劍輕,也沒有想象中的枯朽,草條都很堅固,只是劍鋒有些鈍。

  真是神奇!

  我拿着草劍舞了幾下,才把手抄本拿起來,打開封皮,第一頁用繁體字寫着:樓觀祕術!

  下面有一行小字,是介紹。

  繁體字,我不太能認得全,但基本上能猜出來。

  看完心裏驚駭不已,想不到這樓觀派來頭還不小,起源於魏晉時期,還影響了周、隋、唐的皇室。

  古時候,能爲皇權服務,那必須得有本事纔行。

  後面是一段文言文,我不太能理解,大概是:

  樓觀者,昔周康王大夫關令尹喜之故宅也。以結草爲樓,觀星望氣,因以名樓觀。此宮觀所自始也,問道授經,此大教所由興也。是以古仙哲後,景行高真,仰道德爲生化之源,宗神仙爲立教之本。尋衆妙之軌躅,慕重玄之指歸。

  故周穆西巡,秦皇東獵,並回轅枉道,親禮真宗。始皇建廟於樓南,漢武立宮於觀北。晉宋謁板,於今尚在。秦漢廟戶,相繼不絕。

  《混元聖紀》謂秦始皇二十八年,於樓觀之南建清廟以祀老子;漢武帝爲老子造祠樓觀之北。元朱象先《終南山說經檯曆代真仙碑記》說:樓觀爲天下道林張本之地。自文始上仙之後,登真之士,無世無之。

  看起來,尹喜這個人就是樓觀派的開創者,而且這個門派的傳承還大有來頭,影響力也不小。

  我讀得頭暈腦脹,不明覺厲,期待的翻開後面的內容,上面是一些奇怪的印訣和小人,這東西,我就看不懂了。

  翻了幾頁,我就失去了興趣,又翻來覆去的看草劍,在劍柄上發現了三個字:樓觀劍!

  這名字,不用問都知道它肯定是樓觀派的鎮派寶貝,我想都沒想就裝到書包裏。

  想了下,我有些擔心手抄被二叔拿走,打算藏在枕頭下面。可能是發現寶貝太激動了,我把被窩裏的女屍給忘記了,猛的拉開被子,發現她的眼睛是睜開的,還看了我一眼,然後飛快的閉上。

  那動作,帶着一些調皮和可愛,像一個小女孩玩躲貓貓一樣。

  只是她是裝了可愛,我卻是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沒緩過神。

  有時候,膽子也是逼出來的,現在誰都指望不上,不管女屍有甚麼變化,我都得一個人承受。

  說起來有些可伶,但在這種時候,反而能夠讓我更快的去適應。

  過了幾秒見女屍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我才踮着腳過去,把手抄本壓在枕頭下面。

  直起身,我長長的吐了口氣,靜靜的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覺得她也不是那麼可怕。

  從供奉她以來,她都沒有嚇唬過我,一直都是我自己在嚇唬自己。

  而且我對她的恐懼,更多的都是來源於內心的恨,恨到極致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就變成了怕。

  怕到根深蒂固!

  以至於她救過我,可我心裏,還是想打她幾下!

  也許,打過之後,我的恨和怕都會消失!

  想着,我的手不自禁的抬了起來,都快打到她臉上了,我又慫了!

  氣人的是我這一慫,她卻像是知道一樣,水潤的小嘴微微上翹,在嘲諷我一樣。

  泥菩薩都有火氣,何況是人。

  而且有句話說得不錯,得罪誰都行,別得罪小孩!我狠起來,可是連我自己都怕自己。

  她翹翹的小嘴還沒恢復,我就快速的在她臉上拍了一下,只是力道跟趕蒼蠅似的。

  拍到她,我就觸電一樣飛快的跳開,把草劍橫在胸前,虛張聲勢的問些她道:“你要是敢起來,我就把你埋回土裏去!”

  結果她又像是能聽懂,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濃了。

  嘶!

  我也顧不上生氣了,倒抽了口冷氣,她還真的不是活屍!

  那她是甚麼?

  人是打了,可我心裏對她的恐懼一點都沒減少,反而是因爲她的反常變得更加的忌憚。

  張牙舞爪的比劃了下樓觀劍,感覺她出了嘲笑,也沒有別的本事了,氣鼓鼓的把被子拉起來,蓋住她的臉。

  我下樓炒了一碗雞蛋飯,喫飽後在沙發上睡了一大覺,醒來已是傍晚,喫過飯,我找到二叔的摩托車鑰匙,拿着鑰匙,我開始有些緊張。

  畢竟想和做完全是兩回事,二叔都說了,劉寶和趙志傑可能還在板栗園裏,結果學校把山頭都翻過來還不見人,肯定是被那些人藏起來了,我去就得面對他們!

  我不停的深呼吸,來回走了幾圈,又想到了“女超人”,以她的本事,帶上她百分百能把趙志剛和劉寶救出來。

  思想打了一會架,我到小嬸子的針線籮裏找了一塊做鞋用的黑布,準備用來遮“女超人”的臉,免得在路上被人看見。

  回房間我又犯難了,她身材很苗條,可個頭高,又是穿的古裙,躺在牀上就是一大坨。

  但想定了注意,我就是拖,也得把她拖下樓,把黑布蓋在她臉上,就試着去抱了一下,結果摟着她脖子才發力,她就頂着黑布坐了起來。

  我嚇得想把手抽回來,輕輕一帶,她順着我的手就挪到牀邊,站了起來!

  仰頭看着比我高出一個多腦袋的她,我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再傻,我也明白,這兩晚上,她就是在我睡着後偷偷的爬出棺材,跑來擠我!

  只是她這是甚麼意思?

  想到二叔和小嬸子,我臉有些發燙,輕輕拉了下她的袖子,她就轉過身,動作有些生澀,挪動了下腳,跟着我朝門口走。

  呼!

  我鬆了口氣,驚是驚,但她自己能走,我也省了不少事,否則這麼大一坨,弄下樓還是很困難。

  因爲她的動作生硬,下樓的時候很煩人,讓她動左腿,她非要動右腿,好幾次差點摔倒。剛開始我很有耐心,小心翼翼的教她,拉她袖子的手也變成牽着她的手。

  忘記恐懼,失去耐心後,我嘴上開始學着數學老師罵我們的樣子,罵她蠢豬,簡單的事教幾遍都不會。

  我像教一個小朋友走路一樣,不停的叨叨,但直到下樓,她也沒學會,依舊很笨。

  耽擱下來,天也要黑了,我不敢耽擱,到牛圈拿了一根拴牛的繩子,打算等會騎摩托車的時候把她拴在我背上。

  結果見我拿着拴牛的繩子過來,她就不聽話了,我拉了幾次,她都不動,還從反方向用力。

  我看了眼黑乎乎的繩子,上面還有些牛糞,猜着問:“你是嫌髒?”

  我也沒指望她能回答,心裏盤算着找一根乾淨的繩子,結果黑布動了下,她竟然點頭了!

  “嘿,你這個殭屍還真稀奇,能聽得懂人話!!”

  下樓時候罵了她半個小時,我對她是徹底沒了恐懼,張嘴就調侃她。

  嘴上報復性的嘲諷她,實際上我也不敢得罪她,畢竟這是我們家的供奉,反手就把拴牛的繩子扔了,結果我剛扔,她的雙腳就墊了起來,身體輕飄飄的浮了起來,橫着落坐在摩托車上。

  我眼皮狂跳,恨不得立刻就去找二叔,告訴他家裏供的不是屍,是個怪物。

  但想想二叔肯定不會相信,指不定還會把我訓一頓。

  這事,恐怕就只能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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