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你可以叫我莫太太

林染在病牀上躺了兩天,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

她接到了繼母江毓秀髮來的一張照片:林天華躺在病牀上,戴着氧氣罩,奄奄一息。

她好心疼她的父親,在她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是父親不顧一切把她接回了家,並且還給了她父愛,她不能不顧他……

宋致遠送早餐進病房的時候,就看見林染已經脫掉病服,換了套便裝。

“你要去哪兒?”宋致遠有些緊張。

“籌錢。”林家的情況他都知道,林染也不瞞他。

宋致遠攔住了她的去路。

“需要多少?”他低低地問。

林染抬頭看着他,提醒道:“這個你幫不了,林家的事摻和進來對你沒好處。”

宋致遠的父親和林天華是多年好兄弟,受過林天華不少恩惠。正因爲如此,現在林天華出事,宋家更要避嫌。

她感激宋致遠,也不想拉他下水。

宋致遠也知道權衡利弊,這蹚渾水他蹚不起,只能默默地放開手。

林染走到門口,不知想起甚麼,回過頭:“致遠,你帶我去看看我的孩子吧。”

在監獄那幾年,只有宋致遠會時不時地去看她。

孩子的事,也只有他知道。

她央求宋致遠替她處理孩子的後事。

那個不幸早夭的孩子,沒有衣冠冢,沒有墳,只有一罈骨灰,存放在殯儀館。

宋致遠沒有打擾她,讓她獨處。

小小的骨灰盒上只有編號,沒有名字。

她還沒給他取名。

林染撫摸着冷冰冰的盒子,心臟抽疼,將它緊緊摟在懷裏,壓抑了這麼多天的情緒,得以釋放,她哭到渾身發抖,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林染從殯儀館後門悄悄離開了。

她開始想辦法籌錢,可找遍了所有能聯繫上的人,提到借錢,得到的回應不是落井下石的嘲諷就是拒絕和羞辱。

她被生活逼進了死角,悲哀地意識到,眼下除了莫斯年,沒人能幫她。

林染鼓足勇氣,終於再次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沉悶的鈴聲敲擊着耳膜。

她屏息等着,想拿出最平靜的語氣來應對他。

“你好,請問哪位?”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女人溫柔似水的嗓音。

林染所有的心理準備瞬間坍塌,過了好幾秒鐘,開口:“……我找莫斯年。”

“噢,斯年他在洗澡。請問你是哪位?找他有急事的話,我可以幫你轉告。”

林染喉嚨幹得緊,仍然不死心地問了句:“你是白纖楚小姐嗎?”

“我是白纖楚。”女人帶笑的嗓音裏,透着幾分宣誓主權的得意。

林染無意間看見娛樂新聞報道過,說白纖楚今天傍晚回國的,莫斯年親自去接機,看來是直接把人接回家了。

兩人想必正如膠似漆吧。

白纖楚還在問:“請問你是哪位?”

這就是莫斯年心頭的白月光啊!

白家養女,掌上明珠,與莫斯年青梅竹馬。

同時,她也是殺死白凌浩的真兇!!

五年前的那個夜晚,白纖楚醉酒後與白凌浩起了爭執,失手殺了人。

而莫斯年把白凌浩的死精心包裝,僞造成白凌浩醉酒後的意圖不軌,被侵犯的女人,也就是林染防衛過當,將他當場殺死。

多完美的一場策劃。

她是唯一的犧牲品。

而在此之前,莫斯年就把白纖楚送出了國,甚至讓她忘了那晚發生的事。

所有人都瞞着她,讓她以爲白凌浩的死真的跟她無關,那只是場突發的意外。

那個殘忍涼薄,步步爲營的男人,極力維護着白纖楚美好單純的世界。而自己被他扔進了罪惡的深淵,他甚至不曾低頭看一眼。

林染涼涼地笑了:“白小姐真想知道我是誰?”

白纖楚似乎也被她這一句反問勾起了興趣。

“當然。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莫太太……”她咬字加重了,挑釁似的進一步挑明,“莫斯年的太太,麻煩你讓莫斯年待會給我回個電話,”

說完她就直接掛了,心頭有種報復過後的快感。

那頭的白纖楚着實被她最後那句話給驚了一下,她知道莫斯年身邊前赴後繼倒貼的女人不少,可這麼明目張膽敢自稱莫太太的,這還是第一個。

身後浴室的水聲停了。

莫斯年從浴室出來,只穿着浴袍,領口敞開,露出紋理分明的緊實肌肉。看見白纖楚的身影,他皺了下眉:“怎麼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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