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病,得治

“到底是沒規矩的人家,都這個點了不回來做飯,也不知道躲在甚麼地方偷懶。這是要餓死我這個老人家呀,老二家的這是買了個祖宗回來嗎?”

這尖銳得令人厭惡的聲音讓蘇雲染都想捂起耳朵了,說這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梁家的老太太蔣氏。

梁家三兄弟並沒有分家,老大倒是想分,因爲他賺錢最多。可他是長子可不是想分就能分的。老二也想分,可老大在外做工家裏的農活都全在老二身上。老三是個懶人,最不願意分家。

所以這個家裏真正的勞動力也就是梁二海,老大賺的錢最多可也就有三分之一進了公賬。老三那邊就只想着怎麼從公賬裏要到錢,依舊只有二房乾的最多,得的最少。

蘇雲染輕笑一聲:“奶奶,這好好的哪來這麼大的脾氣?這脾氣大可是病,得治。您不知道吧,這脾氣大肝火就旺,肝火越旺脾氣就越大。

肝火旺會導致氣血不順,導致其它器官就會以缺血而降低自身功能,嚴重地會引發肝自身病變和其它器官病變。您脾氣可得注意一些了,年紀大就該修身養性,心平氣和。”

蘇雲染一通話把蔣氏所得有些發懵了,她剛纔想說甚麼來着?被她這一攪合全給忘了。

“你……你敢詛咒我?”蔣氏滿臉皺紋,一雙吊梢眼卻十分犀利,指着蘇雲染就準備抄起一旁的掃帚。

蘇雲染一臉無辜:“奶奶,瞧您這話說的,我這可是好心提醒您讓您注意養生怎麼就成詛咒您了?按照您這說法,那替人看病的大夫豈不是都是詛咒人了?”

蔣氏沒想到這新進門的孫媳婦竟然是個厲害的角色,可是之前媒婆和人牙子都不是這麼說的呀?

“小小年紀嘴巴倒是厲害!你還杵在那跟個木頭似的做甚麼?沒看到老婆子我在等着晚飯嗎?”蔣氏氣是真不順了,突然就咳了起來。

蘇雲染淡淡地應了一聲,難後一臉爲難:“奶奶,我們二房這邊欠了幾十兩銀子都快揭不開鍋了。您看,大廚房那邊能不能分點米給我們?”

蔣氏剛想答欠了幾十兩不也是爲了買你,結果聽到她後面的話就不淡定了。

“二房從大廚房拿的糧油還少嗎?這些年爲了給鶴禎治病,全家家底都快被掏空了。全家都得陪着他一起挨餓受凍,這些年也算對得起他了!還想從大廚房拿糧油,大家都不用過了嗎?”

蘇雲染長嘆一聲委屈巴巴的模樣:“那您也看到了,二房這邊可實在是沒有米了。您要是想跟我們一起喫那就得先等等了,我待會去找點野菜。”

甚麼?喫野菜?那算了,她這把年紀得養生得補補。也懶得跟蘇雲染費口舌了,趕緊上大廚房催促老大媳婦做飯。

晾好衣服,蘇雲染推開厚重的房門。

吱呀一聲,蚊帳裏傳來一聲輕咳:“她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聲音很輕,有些沙啞。

蘇雲染嗯了一聲走過去,她掀開帳子猝不及防四目相對,對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蘇雲染下意識低下頭來:“我再給你把把脈。”

梁鶴禎伸過手,目光卻依舊緊緊盯着她。

過了一會,她給他蓋好被子起身:“雖然現在天氣還冷,但你每天還是得起來動動。血液不循環,這隻會加重病情。晚上我再給推拿一下,那我先去做飯了。”

說是做飯,可米缸裏是真的一粒米都沒有了。

她算是真的體驗了一把甚麼叫‘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梁鶴禎扯了扯她的衣袖:“衣櫃裏……有米。”

衣櫃裏藏米這是甚麼操作?不過片刻後她就明白了,這是防着蔣氏呢!

這一袋米最多也就一斤,四個人也不夠喫幾餐的。明明沒有分家,卻不讓二房上大廚房喫去,這到底算甚麼家人呀?

哎……她也沒有甚麼資格評判梁家,畢竟她這具身體的父母還親自把她賣了換錢。這份親情,真是比紙張還單薄。

剛洗好米架上鍋,就聽見傅綿娘和梁二海回來了,傅綿娘一進門就着急問她:“小染,奶奶剛纔是不是來過了?她有沒有爲難你?”

蘇雲染搖搖頭:“沒事,她也沒從我這討到甚麼便宜。不過娘,您怎麼知道她來過?”

傅綿娘立馬黑了臉,剛從田裏回來就看見蔣氏跟幾個長舌婦在村口的大榕樹下編排蘇雲染。

蘇雲染一聽樂了:“隨她去吧!嘴巴長在她身上,我還能不讓她說嗎?這是剛摘的野菜,那我拿去洗洗。”

傅綿娘拉住了她:“不用,你去照顧禎兒就行。”蘇雲染被婆婆推回了房間,正好梁鶴禎下了牀沒站穩摔了。

“相公!”這還是蘇雲染第一次開口叫他,沒想到這稱呼叫出口倒也不是那麼難。既然判官給她重活一世的機會,再苦再難她都會好好活下去。

梁鶴禎臉色不太好,並不是病態的不好,而是一種情緒宣泄。

她當醫生這麼多年怎麼能不明白他的心理:“相公你想去哪?以後你要記住,起牀不要太急,下牀之前及得想按摩一下小腿。我都說了你一直躺着血液不流通,雙腿就容易發麻的。”

梁鶴禎轉過頭看她,剛纔憤恨的情緒宣泄都收了起來轉而換上了一絲羞惱:“我……我想去解手。”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生理需求,也就他這種古人才覺得難以啓齒。蘇雲染內心毫無波瀾,將他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走吧,我扶你過去。”

大概是太瘦了,梁鶴禎高卻不重,即使大半的重量都倚在了蘇雲染身上她並沒有感覺很喫力。

茅房就在後院,到了茅房裏梁鶴禎低頭看着自己嬌小的小娘子,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臉上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蘇雲染被他這莫名其妙的眼神弄得一愣:“你看我幹嘛?該幹嘛就幹嘛。”

梁鶴禎一張蒼白如紙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緋色,這小媳婦是怎麼回事?說她膽小?看男人解手這都彪悍成甚麼樣了!

蘇雲染終於反應了過來,這男人竟然害羞了:“我出去?你自己能行嗎?”

梁鶴禎暗自鬆了口氣:“我自己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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