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像是呼吸都停滯。
左胸腔似乎被人開了一槍，牽扯着四處的皮肉發着劇烈的疼痛。
紀言希顫抖的手一把擰住醫生的衣領，目眥盡裂的眸子狠狠的看着醫生，腦中一片空白，就連聲音也變得哽咽：“你……你再說一遍！”
“紀太太顱腦損傷以及各大內臟器官破裂嚴重，對不起，我們實在無能爲力！”醫生沉重的鞠躬道歉。那麼高的樓層，怎麼可能會有生機！
醫生複述着這些像一把把匕首刺進紀言希心臟的話。
“甚麼叫做你們無能爲力！給我滾進去，如果今天你們沒有讓那個女人從手術室活着出來，我要了你們的狗命！”紀言希接近瘋狂，他指着手術室門口，朝着醫生怒吼着，示意他進去繼續進行搶救。紀言希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顧玥依不會死！
顧玥依不敢死！
顧玥依不能死！
“少爺……”張叔上前阻攔着情緒失控的紀言希。
張叔是當年爺爺的私人助理，跟在紀家已經幾十年之久，從小就看着紀言希長大，可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紀言希這樣，第一次是在紀老太太出事的那天！張叔努了努嘴，想說點甚麼卻又絲毫不敢開口。
“紀先生，節哀吧！”醫生站在這個像是馬上就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男人面前，依舊說着掐掉他最後一絲希望的話，便鞠躬離去。
痛，前所未有過的痛！
紀言希捂着發痛的胸口，他不可置信的搖着頭，這顆恨透了顧玥依的心，也有一天，也會因爲她而如此痛！
紀言希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拳頭，邁着有些發軟的腿朝着空蕩安靜的手術室裏走去。
伏在手術檯旁邊的佐宇楓抬起頭，赤紅侵滿淚水的雙眸中透着絕望的看向紀言希，嗓音哽咽顫抖：“現在你滿意了嗎？那個你恨之入骨的女人死了，你滿意了嗎？”
一句話，擊潰了紀言希心中所有的城牆，甚至於高大健壯的身子在此刻變得癱軟無力，鼻頭趟過一陣酸意，紀言希挪着僵硬的步子，走到手術檯前。
當眼前的畫面刺進眼眸，紀言希哽咽在喉中那股濃厚的澀意湧了上來，潤溼了眼眶。
要不是脖子上的那個刀疤，紀言希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黑色長髮上面沾滿血漿，整張臉都塌陷，皮開肉綻的女人是曾經那個乾淨漂亮的顧玥依。
那是他拿着匕首刺傷去的刀疤！
那是他親手毀了她清亮好聽的聲音的刀疤！
顧玥依瘦小的一隻，安靜的躺在手術檯上，臉，身體各個地方都佈滿傷痕。
你們見過玻璃杯砸在地上的樣子嗎？顧玥依就如同那隻狠狠砸在地上的杯子，整個身子血肉模糊，染紅了純白的牀單。
“我現在命令你，給我起來！顧玥依！”紀言希忍着情緒，哽咽的朝着躺在病牀上的女人嘶吼着。
像是要將心中壓抑着的所有痛苦都喊出來似的，整層樓都能聽見這個悲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