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不透,還是不想看透?

“田中先生,您家裏的人不好嗎?”沈念深看着他,他是真的被逼得跳樓,像這樣一個勤奮上進的中年男子,被逼到這一步,一定是家裏急着用錢,職工一聽到她的話,不由張大了眸子,從他的反應裏,她知道事情被自己猜中了,她說道:“如果您的家裏有甚麼問題,可以先把您家裏的事情解決了,咱們再詳談。”

職工瞬間眼眼紅了起來,聲音哽咽,“我太太得了腎癌,三年多了,今天早上剛剛找到合適的腎源,要做手術,但是……”他的眼睛裏含着眼淚,“我太太還等着錢做手術!”他說完,咽不成聲。

他是一個工薪階層,有一個兒子在上初中,他的太太已經病了五六年了,醫藥費用幾乎佔了他全部的收入,他今天到公司,向公司申請預支未來半年的工資,並向公司借錢,爲他太太做手術,沒想到卻收到辭退信,他走頭無路,便來到了樓頂,想要一死了之……

“田中先生,您別擔心,我現在就打電話,讓集團爲您預付工資,讓您太太先做手術,您的電話能借我用一下嗎?”

田中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像看到救世主一樣,他顫抖着,將手機遞給她。

她面帶微笑,接過手機,眼底閃過一絲疑慮,東京部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只能把電話打到江市,她說道:“田中先生,請將您太太的姓名及所在醫院的名字給告訴我。”

田中先生告訴她之後,她撥通了電話。

電話打完之後,他將電話遞還給田中先生,“您放心,五分鐘之內,您太太就可以動手術了。”

“真的?”職工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真的。”

三分鐘左右的時間,田中的電話突然響了,他忙接通電話,他們的談話是日語,沈念深聽得明白,醫生那邊已經收到錢了,正開始給田中的太太做手術。

田中先生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憂心忡忡地問道:“裁員的事?”就算他的太太做了手術,以後還需要大筆的療養費,他的兒子也需要錢,如果裁員,會將他的家庭推向深淵。

“誰說我們要裁員?”她堅定地說道:“你們是顧氏集團的中流砥柱,是公司的核心力量,公司怎麼可能會裁員?”

“經理們說公司已經維持不下去了,我已經收到辭職信了。”

“顧氏集團有數百年的根基,就算東京部有甚麼困難,江市總部會出面解決的,我向您,也向其他的職工保證,顧氏集不會裁員。”

樓下的人羣裏突然爆發出洪潮般的質疑聲,有人大聲喊道:“別上了她的當,她只是顧氏集團招的一個員工,她的話不算數。”

這句話很快傳開來,田中抬起頭來,看着她,“你說話不算數?”

就在這時,一架直升機向樓頂來,沈念深一抬頭,就看到了顧奕,眼睛裏瞬間含了一層水霧。

顧奕看着站在樓頂邊沿的身影,吹狂卷着她的長髮,她像一片風中的葉子,彷彿下一秒,她就要被風吹走。

直升機的出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只見直升機在樓頂上停下來,顧奕從直升機上下來,他穿着黑色的襯衫,一慣的陰沉冷冽,眼睛裏閃爍着精光。

他向站在樓頂邊沿的兩人走去,聲音低沉而堅定,“她說的話不算數,我說的,你總該相信吧?”

人潮裏響起一片尖叫聲,攝像頭着他不停地亮着閃光燈。

他看着兩人,“我是東京部的全權負責人,我顧奕在此承諾,顧氏集團不裁員,不僅現在不裁員,將來也不裁員,願意留下來跟着我的,有我顧奕一口飯喫,就不會讓大家餓肚子。”這一席話,不到三分鐘傳遍集團上下,通過媒體,在各大電視新聞傳播。

田中感激涕下,已經跪到顧奕的腳邊,他示意韓銘前來前,將男中送下樓去。

他轉過頭來,看着沈念深,見捲起她的髮長,吹起她的襯衫,看得人心驚,他聲音冷冷的,“你不下來嗎?”

沈念深渾身僵硬,直直地看着她,彷彿只要自己眨下眼睛,就會被風吹下樓,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乞求着他,眼淚快要衝出來。

救我!

救我的孩子!

顧奕突然意識到甚麼,突然狂奔似的上,抱着她的腰,將她抱下來,用力地抱着,只覺她渾身渾身僵硬,瑟瑟縮縮,襯衫全溼了。

她竟然怕成這樣。

沈念深將頭埋在他的懷裏,眼淚無聲地流溼了臉頰。

她好怕。

姜向陽忙上前去,伸出雙手向顧奕懷裏的沈念深,“顧總,我來吧。”

顧奕抬頭向他看去,目光幽深鋒利,他只覺身子被他的目光射穿了一般,怔在原地,顧奕已經抱着懷裏的人兒往樓下去,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沈念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低着頭,因爲自己被嚇得渾身無法動彈,正好這一幕又被顧奕看到,而感到羞愧。

“接着。”

她猛地抬起頭,他正遞過一杯水過來,她忙伸手接着,指尖微微發顫,溫熱的杯子貼在手心,她感受到了一股溫暖。

“你不是說要離職嗎?”他的聲音很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爲了保護着肚子裏的孩子,不惜刺傷自己,卻拿着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去冒險。

“我……”她雙手握着杯子,“我還沒離職。”

他的聲音又沉了些,帶着薄怒,“顧氏集團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呃?”她疑惑地看着他,馬上就明白過來,“顧總誤會了,如果職工跳樓了,就稱了小人之心,還會把事情鬧大,造成更大的損失,得不償失。”

“是你的真心話嗎?”

她又是一愣,然後點點頭。

他沉靜的目光中浮過一抹不信任,“我看不透你。”他可以看透任何人,卻唯獨看不透面前的女子。

她看着他,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裏照進來,照着他俊美的面容,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奪人的光芒。

“是看不透,還是不願意看透?”她一張口,一股痛意填遍四肢百骸,清亮的眼睛裏帶着水汽,“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他一怔,瞬間又變得沉靜,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她緊握着手中的水杯,看不透?不願意看透?根本不在意?

應該是根本不在意吧?

除了溫暖,他誰也看不到。

“何以見得,是小人之心?”顧奕轉了一個話題。

她張了張眸子,回過神來,條理清晰的分析道:“職工跳樓不僅會嚴重影響到公司的形象,相關負責人也要承擔很大的責任,這位職工是因爲被辭退而跳樓的,公司卻沒人出面來挽救此事,足夠證明公司有人希望員工跳樓。”

她說完,小心翼翼地看着顧奕。

他點點頭,“繼續說。”

“集團的這次危機發生得太突然,更像是人爲危機,有人想要集團發生這種混亂……”她抿了抿脣,沒有繼續說下去。

“還有呢?”

她看着他,心裏發虛。

“嗯?”顧奕語氣加重,“不想說?”

“我聽閻昊說……你需要回去,”她迎着他霸道的目光,還是說道:“有人不想讓你這麼快回江市。”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呢?”

她低下頭,“不知道。”

顧奕上前去,一手按在沙發靠背上,將她禁錮在身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滾燙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她不由一顫,被他看得一陣發虛,她暗暗咬了咬牙,“我真的不知道。”

顧奕低下頭,瞳孔幾乎貼上來,審視的目光好像用餐前檢查着即將入口的食物,“我給你點提示,大少爺。”

她的瞳孔張大,呼吸急促,聲音更急,“不可能!”

“爲甚麼?”

“他是那麼的溫和善良,那麼溫暖……”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她的嘴脣打顫着。

那麼的溫和善良,那麼溫暖。

顧奕的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她說他溫柔善良,提到他的時候,她的神情也是溫柔的。

他感覺到她的下額在他手心打顫,挺而不鋒的鼻尖上沁着細汗。

“你是緊張,還是害怕?”

沈念深抿着櫻脣,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身體卻不受控制般地顫抖着。

“你在緊張大少爺,還是因爲被我發現了而感到害怕?”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但她能夠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身子不由崩緊。

“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承認?”

他壓低了聲音,“不願意承認是他想要殺我,還是不願意承認,他連你也殺?”

沈念深只覺顧奕高大的身軀幾乎要壓下來,他的語氣不高,卻帶着濃烈的憤怒,她的腦汁絞在一起。

他說大少爺要殺他?他說大少爺連自己也要殺?他曾說自己的孩子,是大少爺?

她清亮的瞳孔越大越大,似乎想到了甚麼,眼中全是恐懼。

她堅決地搖頭,“不,不會是他。”她看着他漆黑深幽的眸子,漸漸明白過來,“原來,你這麼想我?”

他以爲她是大少爺安排在他身邊的人,故意將他拖累在這裏,讓他無法回江市。

用力捏着她下額的力度重了些,她白瓷般的肌膚上出現一道紅印,“不然你讓我怎麼想?”

“不是的……”她剛一開口,小腹處傳來一陣疼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佈滿了汗粒。

“我疼!”她一開口,眼眶便紅了,痛得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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