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本身是想結下這段善緣。
女人從青陽山下把自己這樣一個穿着古怪的陌生人送到城裏。
他想着看看能不能幫一把。
結果。
這個女人卻直接堵了過來。
林逸甚麼話也沒說,轉身就往藥堂裏走去。
“等等。”
女人急忙從車上下來,大步流星的跑到林逸身邊。
“你是青陽山的道長?也對,後來我打聽過,青陽山附近都沒有山村。”
“你之前說讓我三天後來,是不是能幫我?”
林逸面色沉重:“既然是三天之後的事兒,何必今天問?”
說罷,林逸作勢就要走進房間裏,他剛邁出步子,女人伸手朝着他的胳膊抓來。
頓時。
林逸感覺到放在懷中的天師令動了一下,一股灼燙感襲來。
不僅是他。
那女人也像是被甚麼東西刺了一下,急忙鬆開手。
林逸眯起眼,上下打量這個女人。
之前在車上的時候,他並未感覺到此人有甚麼不對勁。
現在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
能讓天師令產生反應。
不過,林逸還是要謹記師父囑託,前三天不可開門營業。
他毅然決然走進房內,關上房門。
“甚麼青陽山的道長,我看都是裝神弄鬼罷了。顧凌雪,你敢騙我,你口中十多年前遇到的道長,就是眼前這個怪人嗎?”
女人拳頭握緊,心中怒火中燒。
她想起些事情。
告訴自己消息的那人,說她是在十多年前遇到的道長。
可林逸現在怎麼看也不過二十歲上下。
十多年前。
一個幾歲的孩子就算道長了嗎?
她要回去問個清楚。
沉木堂。
林逸關上房門後,沒急着離開。
顧凌雪?
他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這個名字。
師父口中的大師姐不就是叫顧凌雪嗎?
林逸打開房門,想要問問看是不是一個人,可那女人已經駕車離開。
沒有強求。
林逸回到沉木堂裏,把師父張清虛的牌位擺好。
然後纔拿出天師令。
連着兩次,天師令變得炙熱無比。
“黑氣?”
這次,林逸竟然在天師令上看到了幾道飄渺的黑氣,不過很快,那黑氣便被令牌吸入其中。
“是從那個女人身上抽出來的?”
林逸驚歎。
天師令是龍虎山正一道至上聖物。
在這之前,張清虛就曾對林逸說過。
“天師令藏着‘道之真義’,將來若成天師,一定小心保管,不要被人知曉天師令的下落。”
林逸曾經追問過張清虛。
既然他有天師令,那便應該是龍虎山正一道的天師,爲甚麼不回龍虎山呢?
關於這個問題,張清虛從未做出過回答。
只是每次林逸提起來的時候,他的表情都是那般薄涼、難堪。
現在一時半刻林逸也猜不破天師令的祕密,索性將其收好,開始在房間裏演練起來。
他跟在張清虛身邊十七年。
除卻學習到風水、術數、五行八卦等等道門術法以外。
還學到了一套類似於保健操的東西,它有一個非常直白的名字。
長壽功。
這套體術融合太極,看起來簡單,實際上極難學會。
林逸學了十五年太極之後,才稍微夠到長壽功的入門。
演練結束。
林逸出了一身汗,還有一些髒東西從毛孔中排出,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簡單洗漱,他要出門採購個香爐。
師父的牌位,香火不能斷。
......
......
與此同時。
城郊棺材鋪。
劉順一行人全部聚了回來。
“先生讓拿的錢,以及該買的東西,都帶來了吧。”
“放心,都買了。”
一位三十上下的工匠師傅,他手裏提着一大摞紙錢、紙幣、元寶。
“買回來就行。”
劉順點點頭:“來吧,把錢還拿給我。昨天白忙活一場,等這件事兒結束之後,我請大家喝酒。”
“老闆客氣。”
“沒事兒,老闆你的木材也損失不少。”
“是啊,早點把事情搞完就行。”
十萬塊錢。
原封不動的回到劉順手裏。
他不知道訂貨人的信息。
那個女人只是讓他三天內做完,她有時間就過來取走。
可現在,劉順不敢耽擱。
他上有老下有小,引個不乾不淨的東西跟着自己回了家,那還了得?
請林逸過來的路上,他問過,爲甚麼大家都分了錢,只有自己撞到鬼?
原因是,劉順佔了大頭。
所以,即便出事,第一個遇到麻煩的肯定是他。
夜深了。
因爲擔心出意外,下午有幾個上門下訂單的僱主都被劉順拒絕掉。
“快到時間了嗎?看看錶,十二點一把火燒了這些東西,也該結束了!”
慶幸棺材鋪在的地方靠近城郊。
要不然在城裏點燃明火,還會惹些麻煩的。
“電,電,電話......”
鋪子裏。
大塊頭傻根拿着一個手機跑了出來。
劉順接過來一看,是自己家婆娘打來的電話。
“幹甚麼?回家?別催,我說了今晚上遲點回去!”
“甚麼?你說兒子怎麼了?”
“我知道了,我這就走!”
劉順看了眼時間,現在十點多。
他騎電車從家裏往返一趟至少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有可能他趕不上燒棺送錢的儀式了。
“我兒子不知怎麼生病了,我得回去一趟,你們幾個幫忙盯着點,把棺材還有紙錢全都燒了,好好給人家賠禮道歉,明白不?”
叮囑完後,劉順才放心離開。
老闆一走。
其他幾個員工也等不下去了。
其中有倆人都不相信鬧鬼的事兒。
這是法治社會。
還能鬧鬼?
“得,你們等着吧,我也回去了。”
“老周,幫忙盯着點,我家裏也有點事兒。”
“老周,明天上班我給你帶煙來。”
老闆一走,三個員工紛紛離開。
這一天怪累的,誰想等到十二點。
名叫老周的,正是那位給大家帶來紙錢的男人。
他的樣子有點憨厚,小的時候左腿受過傷,走路不利索,要不然也不會來這棺材鋪幹活。
“劉飛,你要累了想回去也行,我在這盯着就好,晚上跟傻根擠擠睡。”
劉飛是棺材店老闆劉順的侄子。
才十七八歲。
這小子不學無術,天天坑蒙拐騙,淨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兒。
被送進去好幾回。
輟學之後,劉飛父母把他送到劉順這來,讓他做些木工的苦力活,鍛鍊鍛鍊。
聽到老周的話後。
劉飛眼睛像老鼠一樣轉了起來。
“老周,我帶你發筆錢啊......”
說罷,他望向傻根:“傻根,快回去看着鋪子,一會兒我叔回來看不到你,指定削你。”
被劉飛一嚇,傻根忙跑回棺材鋪裏。
“老周,上好木料做出輪廓的棺材,就這樣燒了,你不覺得太可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