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門的是一老一少組合的爺孫,爺爺六十多的樣子,脊背佝僂,花白的鬍子留的老長。他牽着孫子的手走到櫃檯邊抖了抖雨傘,十分慈祥的給孫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子。
我有點愣了,真沒想到這個時間點兒竟然真會有客人上門。
“老闆,幫做一盤炒菜花,兩碗米飯。”爺爺從兜裏掏出兩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遞給我,我點點頭剛想進廚房,沒想到孫子卻不樂意了,吵吵嚷嚷的要喫排骨。
爺爺猶豫了一下,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是的,又遞給我一張十塊錢。
“老闆,我孫子想喫排骨,你就給他做個排骨蓋飯吧。至於我,給我一碗白米飯就成。老嘍,喫不動了,喫啥都是白費。”
孫子一聽頓時歡呼雀躍起來,我搖搖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時候很窮的那段時間,外婆也是經常拉着我的手總把好喫的留給我。
我進了廚房,找到了食材開始操作起來。
儘管我只是野路子出身,但能成爲大酒店的招牌出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排骨焯水去血沫,不一會就做的香噴噴的。我還特意的多放了幾塊排骨,又做了一碗蛋花湯。
這爺倆一看就是家境不太好,爺爺雖然說的好聽,但明顯是捨不得喫食。
這一點我還是看的出來的。
端了飯菜出來,孫子似乎是餓極了,看着排骨就搶了過去喫的狼吞虎嚥。爺爺看了一眼滿滿的一碗排骨,又看了看熱湯,不由得起身對我拱了拱手,表達心裏的謝意。
我沒說話,看着爺孫倆喫的香甜,對我來說多加一點料少加一點料並沒有甚麼區別,總是有的賺的。對於這些真正想喫飽飯的人,我從來不吝嗇自己的善良。
一頓飯,爺孫倆喫的熱火朝天。
臨出門的時候,那個身材佝僂的爺爺還在門外給我鞠了一躬,我擺擺手,示意他們下次再來。隨後我就伸了個懶腰準備收拾一下碗筷。
大半夜,連個洗完的小工都沒有,甚麼都得我自己親力親爲,我琢磨着是不是顧上一個夜間的小工來幫襯一下。只是我的腦子剛剛冒出這個想法,整個人就呆住了。
剛剛爺孫倆坐着的餐桌上,一盤滿滿當當的排骨蓋飯放在那,白米飯和湯碗放在一旁,根本紋絲未動。可我分明是開着爺孫倆喫的歡快,孫子吵鬧着還要喫肉的聲音似乎還在耳旁迴響呢。
可現在,碗裏的肉還在,湯也在,根本沒有碰過。
我伸手摸了一下,這飯菜似乎都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熱量,冷冰冰的嚇人。我頓時慌了,連忙追出門去,我想着領着孫子外頭又下着雨,兩人的行動不會那麼快。
可當我站在門外的時候完全蒙了。
街道上空無一人哪裏有爺孫倆的影子,這爺倆彷彿憑空就消失在街道上。冷風一吹,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被雨水給激着了。
我甩了甩頭,退回餐館裏,安慰着自己可能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只是當我的眼珠子落在櫃檯上的時候,立刻就瞪大了,此刻的櫃檯上,三張皺巴巴的鈔票正放在那裏。只是上頭的天地銀行字樣清晰無比的提醒我。
這是冥鈔。
我見鬼了?
我心中生出了巨大的惶恐,我努力的想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去想那些鬼怪的說法,可偏偏越是壓抑越是想的厲害,我滿腦子都亂糟糟的,彷彿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忽的,我想起了羅老黑一再叮嚀我的規矩。
不要在凌晨兩點到三點之間接待客人。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頭剛好是2.30分,算上爺孫倆喫飯的時間應該在兩點左右的時候進店的。至於之前還是之後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強自壓下心中的驚恐,一連喝了好幾口熱水才勉強鎮定下來。
我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好好問問羅老黑爲甚麼定這些規矩,那爺孫倆又怎麼會拿冥鈔來付錢。而另一邊,我決定一定不要再去破壞羅老黑告訴我的三條規矩。
最好是一個客人都不上門就最好了。
於是,我走到門口插上了門板,等待着時間過去,眼瞅着時間已經跳到了兩點五十九分,我心中剛鬆下一口氣。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響起嚇的我一個激靈。
“沒看到插門了嗎?店裏有點事兒,暫時不營業。”我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可外頭的敲門聲愈發急促了,一個悅耳的女聲響起。
“老闆,開開門,開開門嘛。外頭的雨又下大了,我沒帶家門鑰匙,等人來送呢。你讓我喫口飯,歇歇腳我就走,不會耽誤你事兒的。”
女聲很好聽,有種酥軟的感覺。
我猶豫不定,可瞧着門外的女孩兒叫的急切又可憐,最終還是沒硬下心腸來打開了門栓。門外的姑娘果然很漂亮,彎眉大眼,一身白裙楚楚可憐。
我不是沒見過美女,可眼前的女孩兒卻最讓我心動。
尤其是她的頭髮被雨水打溼貼在光潔的額頭上,更讓我產生了一種心疼想要呵護的感覺來。
“謝謝老闆,我躲一會雨就走,不會給你添麻煩。”女孩兒說了一句,卻在這時,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從她的肚子裏傳出來,女孩兒的俏臉一下子就變得粉紅。
“老闆,能幫我做個飯嘛,晚上沒喫飯。”
女孩兒可憐兮兮,說着還吐了吐舌頭。
“說吧,想喫甚麼。”我沒忍心拒絕,開口道。
任誰看到這麼漂亮的小美女軟聲溫語的哀求恐怕也生不出拒絕的心思來,這就是美女的優勢,如果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這麼說,恐怕我連門都不會開。
“多謝老闆,這天兒實在是太冷了,咱們鎮上好久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雨了。我老家是四川的,我能喫辣,老闆你能幫我做一份毛血旺嗎?”
女孩兒說着,舔了舔嘴脣,上頭的粉紅讓我不由得心裏一顫。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寒意猛然竄上了脊樑骨,身子都開始打起了擺子。
毛血旺。
這姑娘要喫毛血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