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雅嬌嫩的俏臉紅撲撲的,像個紅蘋果一樣,表情尷尬。
“我怎麼來了?巧了,打擾了二位談情了是嗎?”葉寧牙齒都快咬碎了。
如果不是努力剋制最後一絲理智,他此刻就要撲上去,手刃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了。
“你……胡說甚麼呢!”蕭雅胸潮起伏。
她被紅着眼的葉寧嚇到了。
結婚五年,何曾見過葉寧這樣。
那名西裝男子表情玩味地看着兩人爭吵,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胡說?孤男寡女,紅酒玫瑰,你別告訴我,你們在談生意,傻子都不會相信那一套。”
葉寧都快被氣瘋了。
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上蕭雅的公司找到,就遇到了這麼火爆的場景。
恐怕,這裏已經是他們約會的慣用場所了吧?
如果不是那場詭異的車禍,還有恰好五百萬的數目,他依然還是會給蕭雅一次解釋的機會,但是現在,他覺得已經完全沒有那個必要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方少只是朋友。”
蕭雅咬着紅脣,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不知道是因爲驚嚇,還是因爲委屈。
在葉寧看來,她這個樣子,更像是在演戲。
雖然這是葉寧第一次看到蕭雅委屈落淚,心中也陣陣絞痛。
五年來,葉寧百般呵護蕭雅的感受,對她言聽計從,不曾想,她卻對他做出這些事情來。
現實擺在眼前,還有那刺眼的玫瑰抹紅,他怎麼可能相信蕭雅說的,只是朋友。
“不承認?好,你告訴我,這男的是誰?”
他今天非得撕下狗男女的虛僞假面不可。
葉寧指着西裝男,雙眼赤紅,就像餓狼下山,恨不得撲上去把他撕個粉碎。
蕭雅從驚嚇中恢復了一些理智,冷冷地說道:“方大集團總經理,方少方文山。”
方文山聽了大半天,終於點到了自己,他這才抖了抖袖子,訕訕笑道:“蕭雅,這就是傳聞中,你那位幹啥啥不行,桐湖第一軟飯男的廢物丈夫?”
他的眼中,滿是戲謔和不屑。
葉寧的名聲在桐湖是出了名的差。
如果他娶的不是蕭雅,葉寧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孤兒罷了,好歹努力考了個大學,也算是個勵志的普通人了。
可是他偏偏娶了桐湖城最美麗的蕭雅,而他僅僅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業務員。
巨大的反差,讓葉寧成爲了整座桐湖城的笑話。
明裏暗裏,大家都說葉寧是到蕭家喫軟飯的廢物,甚至給他起了一個‘桐湖第一軟飯王’的稱號。
方文山自然也是知道這些傳聞的,所以根本就沒把葉寧放在眼裏。
一個廢物罷了,還入不了方少的眼睛。
他戲謔到:“我看,他也不是啥都沒有嘛,至少,脾氣挺大。”
面對方文山無情的奚落,蕭雅有心要維護一下葉寧,畢竟他是自己的丈夫,她也不想葉寧被別人嘲笑。
可她腦中一團漿糊,一時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辯解,只好咬着嘴脣,尷尬地扭過頭去。
這番猶豫落入方文山眼中,無異於是默認了。
他神情得意,極度囂張地眯着眼睛,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鄙夷地望着葉寧。
彷彿在說:當着你老婆的面打擊你又如何,你以爲蕭雅會維護你嗎?
葉寧眼神冷冽。
大家都是男人,他當然能讀懂方文山的表情。
他冷冷地怒瞪着囂張的方文山:“你有甚麼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葉寧雙眼猩紅。
方文山卻絲毫不懼,反而更加來勁了。
“我方家資產過億,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有錢就是王道。
“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是嗎?”
“哎,說對了,就是了不起。你沒錢,能給蕭雅甚麼?衣服項鍊還是新款包包?你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而我呢?只要蕭雅想要的,我都能給她買到。”
在方文山眼裏,葉寧就是他腳下的一隻螞蟻,隨時都可以碾死。
話說到這裏,他已經覺得不需要有任何掩飾了。
他的囂張氣焰,終於徹底激怒了葉寧。
“恬不知恥!”
葉寧瞬間暴起,一拳砸了過去。
螞蟻也有咬人的時候。
何況他從來都不是螞蟻,而是孤狼。
當年他流落街頭成爲孤兒,爲了活下去,早就養出了狼一樣的狠勁。
這幾年結了婚,性子也收斂了許多。
但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又讓他釋放了本性。
當孤狼紅眼,會極盡癲狂。
方文山臉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頓時鮮血如注。
“你敢打我?”方文山捂着臉,不敢置信。
在桐湖,敢跟他方文山動手的人,有幾個,但就不包含葉寧這個廢物。
“打的就是你!”
眼看葉寧又要衝上來,方文山嚇得退了兩步,他是真的沒想到,葉寧居然敢動手。
也就這兩步,他被身後的花盆絆倒,一屁股坐到了花盆的泥土裏。
“夠了!”
蕭雅嬌叱一聲,喝住了葉寧,轉身扶起了方文山。
“方少,你先回去吧,回頭我一定登門給你道歉。”
方文山出盡了洋相。
但是面對兇狠的葉寧,他卻生不起打一架的勇氣。
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咬了咬牙,看到壯碩的葉寧如野狼一般,他知道留下來只會讓自己更加喫虧,只好鐵青着臉冷哼了一聲:“給我等着。”
隨後大步朝外面走去。
蕭雅一路賠着禮,把方文山送出了辦公室,回過頭看到葉寧衣衫襤褸的模樣,肯定是受了甚麼委屈,到了嘴邊要呵斥他的話,終究罵不出口,只留下心中淡淡的失望。
“葉寧,你知道打了方少的後果嗎?”
打架只會一時解氣,等方文山報復起來,蕭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得住他。
葉寧此時已經心如死灰一般。
如果不是蕭雅攔着,他可不止打一拳頭那麼簡單。
“他要怎麼報復,儘管衝我來,雖然你對我無情,但我不會連累你的。”
外傷尚且可醫,心傷才讓人痛不欲生。
“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做了甚麼事?”
在蕭雅的印象裏,葉寧雖然掙不到甚麼錢,但也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
至少這五年來,一直都很溫和。
蕭家看不起他,全城都看不起他,但他從來沒有跟誰紅過臉,都是默默忍受着,更別說跟人打架了。
她隱隱感覺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葉寧冷笑道:“事實不是已經擺在面前了嗎?某人的公司欠了五百萬外債,在情夫的提醒下,不惜S夫騙保。”
“只可惜我大難不死,讓你們失望了。”
結婚以來的第一次吵架,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火藥味十足。
“甚麼S夫騙保?甚麼情夫?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在你心裏,我是這麼不堪的蛇蠍女人嗎?”
“是!”
葉寧不再留情,咬着牙狠狠地說道:“別裝了,既然你心裏那麼討厭我,那就離婚吧,這種日子我也受夠了。”
蕭雅被震驚了,小嘴圓張。
她沒想到,首先提離婚的,居然是葉寧。
她的心亂作一團麻。
在極度疲倦的時候,離婚的念頭無數次冒出來,她何嘗不想離開這個不思進取的丈夫,然後找個靠山,不需要這樣拋頭露面,但她知道,靠男人過一輩子,終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所以她始終沒有向葉寧提過。
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葉寧居然向她提出了離婚。
本該感到慶幸纔對,可是她心裏爲甚麼沒有一絲快感。
葉寧抬頭望着蕭雅,這個跟他朝夕相處了五年的女人,此刻卻讓他感到如此陌生。
事到如今,他也釋然了,他呵呵自嘲道:
“五年裏所有紀念日,我都會給你準備驚喜;半夜你說想喫城南的燒烤,我會去買;你加班,我會提前給你叫好車;我知道你胃不好,每天都會想着法子給你做好喫的;你說你喜歡鮮花,我一個大男人連插花都學會了。你還要我怎麼做?”
“我已經盡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入贅你們蕭家,因爲是你,我欣然接受,是我求着要入贅的嗎?”
“當時蕭家提出給我十萬塊,我也沒要,這五年來,我也沒有用你們蕭家的一分錢。”
“但全城都在笑話我,是個喫軟飯的廢物,你可曾替我辯解過半句,可曾心疼過我一秒!”
聲聲如泣。
“我有……”蕭雅憋紅了臉,卻終究說不出更多的話。
這些年她爲了工作疲於奔命,無暇顧及葉寧。
葉寧悲傷地感嘆道:“方少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我不過是窮刁絲,配不上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
“我只是一個孤兒,就因爲這個身份,就算我做再多,在你蕭雅的眼裏,依然一文不值。”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像在機場等一艘船,我又何必再去執着呢,就當這五年的真心餵了狗吧。”
“我們離婚吧,還你自由,我只要女兒,其他的一分不要。”
葉寧說完這話,已經踏出了蕭雅的辦公室。
一滴淚水從他的臉龐滑落。
縱是孤狼,傷到深處也會掉淚。